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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叫過來,馬上出發。」
那三個人也都是副官處的,金衹天內心其實更願意獨行,但考慮到路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遇到日軍,還是幾人一起打照應為好。
幾分鐘後,金衹天一行人幽靈似的,悄無聲息地向西南方去了。
離人群遠了,腳步便從輕輕變作一路狂奔。
徐寶來說話的聲音隨著喘粗氣提高了一點:「副官長,你說咱們不能遇到日本兵吧?」
「不一定。」金衹天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應該不會,有衛隊在東北方,日本人大概不會再注意相反方向。」
槍聲響起的時候金衹天覺得已經跑出了很遠,天色沒那麼黑了,四周除了山野還是山野,再怎麼回頭也瞅不見十九軍了。他不知道陸清昶是從什麼時候意識到的,更不知道陸清昶是怎麼草上飛似的追過來的,但是子彈確實射中了他斜前方的一塊山石,細碎的石頭渣滓崩上了他的鞋面。
這一槍震得徐寶來的聲音都飄忽了,「是、是日本人來了!日本人在哪?」
「你們膽子夠大的!」陸清昶從山路上方一塊伸出來的小型斷崖上跳下來。
徐寶來看清來者後當場腿腳一軟跪下了,「軍座,軍座,我們鬼迷心竅,您饒了這一次吧!我保證再不敢了!」
其他三人也一副肝膽俱裂的模樣跟著跪了,唯有金衹天站著,借著朦朧晨光直直地盯著陸清昶。
陸清昶右手拎著槍,但並沒有指向誰,他把槍換到左手,用更為順手的右手抽了金衹天一巴掌。
「有種編瞎話當逃兵,沒膽子打小日本!劉廣興的衛隊全要被你害死了!」
金衹天沒有鏡子可照,但確信自己流鼻血了;用衣袖胡亂蹭了一把,他抬手狠狠打了回去。
徐寶來跪在地上死命拽金衹天的褲腳,慌亂地連磕了好幾個頭:「軍座恕罪,軍座恕罪,副官長他也是嚇壞了,您別和他計較」
徐寶來如驚弓之鳥伏在地上討饒,金衹天這個動手的竟發癔症似的笑了一聲。
陸清昶仿佛被打懵了,摸了摸那半邊臉,半晌後才向前邁了一步。
其餘人本能的閉了眼,以為副官長要上路了。
但陸清昶只是揪了金衹天的領子,「早想這麼幹了,對不對?」
「是。」
陸清昶面無表情道:「你有什麼不服氣的?我打過你兩回,哪次也沒屈了你。戰時做逃兵動搖軍心是死罪,不配槍決,要上枷刑示眾再慢慢等死的!你知不知道?」
「但我不殺你,我放你走。」話音剛落地上四人均抬起了頭,陸清昶又說,「起來吧,你們也一樣。」
金衹天心中一凜,懷疑陸清昶有比枷刑更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為什麼?」
陸清昶垂下眼帘,「我昨晚算了一筆帳,我留下的東西不夠她過一輩子。」
世事艱難沮喪,人命宛如草芥,他鄙夷所有不切實際的天真幻想,卻希冀唐瑞雪吃的最大苦楚止於不加糖的咖啡。
短短一句話可以等於千言萬語,金衹天認為自己領會了,可是其含義太難以置信,讓他一時不敢妄言。
「往後你記著,你的命算她給的。」
陸清昶看不上金衹天,他不止一次看到每逢她背過身時金衹天熱切追隨的目光,那架勢簡直像要把她生生盯出一個窟窿來,說起來是挺邪門的一個人。
但數年如一的邪門,大概也就可以算作愛了吧。
他在位數年,朋友真不少,哪個似乎都比金衹天更有本事更值得託付。可他所謂的託付不是讓她在誰那住十天半月,吃一頓兩頓;他要的是在他屍骨已寒的時候,這個人還死心塌地的善待她,不讓她吃一分苦受一分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