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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色再一次照亮屋內,借著那清晰的月光,江晏遲打量著床榻上的人。
這人顯然已經沉入某次和自己有關的夢魘了。
「阿歇。」
江晏遲只喊一句,楚歇發紅的眼角立刻墜下一顆眼淚。
夢到我。
這麼,痛苦嗎。
太子的心從未如此沉重。他想過,在楚歇的記憶里自己帶給他的也許只有無盡的麻煩和痛苦。但是,他不知道這痛苦是如此地深遠,以至於沉入夢中都不能釋懷分毫,只能無助地流下眼淚。
是因為他說了喜歡他嗎。
他竟開始做噩夢了。
江晏遲忽然很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地表白。
是這三年來太過順利安逸了。
以至於他忘了上一世的苦果,又開始衝動放肆了。
剛一起身,卻察覺有所牽絆。回頭一看,才瞧見被褥里伸出的一隻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袖。
順著那一截手臂往上,看到楚歇眼神迷濛地半睜著,像是半夢半醒。
江晏遲乾澀地喊了聲:「楚哥哥。」又生怕他聽不清似的,「你,你別在意,我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打趣你的,我其實不是真的喜……」
那隻手忽然鬆了。
「你不是他。」
「嗯」
楚歇的眼神依舊空洞,只再喃喃:「你不是江晏遲。」
只這看似荒唐的一句,卻讓他身形凝固在這皎皎的月色里,一動不動。
又一顆晶瑩的眼淚自他眼角蓄起,然後滑入鬢髮。
他哽咽著搖頭。
「為了救下許純牧,為了鋪好回家的路。」
「我一點點地,毀掉了他的人生。」
「可我……我回不去那個世界了。重生後,我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我回不去,我回不到那裡,我救不回他……」
「他沒有一點錯,他只是喜歡了我……他只是拼命地想救我。他本來是個好皇帝的,他本來,本來……」
江晏遲指尖一點點發涼,爾後,又像是有一團火焰從汩汩的血液里奔湧向四肢百骸。
他深深地望向床榻上那神志不清的人。
這才是,楚歇的噩夢。
「你是為了這個,才哭的嗎。」
他在床邊一點點蹲下,揩去他眼角源源不斷地眼淚,「沒有啊。」
「阿歇,你沒有,沒有毀掉我。」
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貼在臉上輕輕吻過他的指尖,手背。
再起身,將吻輕輕印上他的眉心,鼻尖,最後覆在薄唇上,手撐著他的頭。
這個吻如蜻蜓點水般溫柔,是時隔三年,淺嘗輒止的放肆。
「是我沒有救下你。」
唇齒間呢喃,加重廝磨,「是那時候的我,太糟糕了。」
微涼的手撥開他濕透的鬢髮,貼著他的兩頰。
「我們重來一次,好不好。」
晚風將燭火吹動,江晏遲萬分不舍地放開楚歇,端著那一盞燭火掀起珠簾走了出去。
珠簾輕響,楚歇迷濛中睜眼,剛剛仿佛做了一場離奇的夢。他夢到了前世的江晏遲,他夢到他們溫柔地親吻著。
唇上依稀還有廝磨的鈍痛。
可是腦袋混沌地疲憊著,很快,他再一次沉入睡眠。這一次,一夜無夢。
第二日他一覺天光,起得晚了,早朝都誤了。
但這也並非他第一次遲了,朝中大臣早已見怪不怪,他甚至連散朝都沒趕上。為了端正規矩,還是去往勤政殿給太子江晏遲請安順帶走個形式告個罪為好。
可未曾想勤政殿裡竟有旁的人。
小喜子不敢攔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