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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離開前沒給自己留多少時間換衣服。還是昨天那條牛仔褲和襪子,然後把羽絨外套罩在他穿著入睡的t恤衫外。他的頭髮像鋼絲球,他知道自己身上是什麼味道:未洗澡的體味與從毛孔滲出的威士忌氣味混合在一起。他砰的一聲推開房屋的側窗,讓冷空氣湧進來。寒霜密實地覆蓋在白樺樹那向天空伸展的光禿禿的樹枝上。他覺得奇怪的是它們竟然沒被凍死,而人們確信它們將再度長出綠葉似乎如此不合邏輯。
他駛上通往斯瓦特利登的路時,感覺一陣冷汗刺痛他的後脖頸。他試著再次用手機打電話,依舊無人接聽。他開得非常快,差點沒能及時在大門前剎車。這扇該死的門在暗淡光亮中像塔一樣,隱隱約約地立在他上方。車子輕微滑向一側。他抬頭看向被雪覆蓋的金屬門,想知道他是否可以爬過去,但現在他們很有可能已經看見他了。
當他按下應門電話的時候,比格爾粗獷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有什麼事嗎?」
「我來這裡找米雅聊聊。」
一陣靜止的沉默後,他聽到大門開了。道路另一頭已經除過雪,厚厚的雪堆閃閃發亮。煙囪冒出的煙霧裊裊升空,紅色磚牆在茫茫白雪中輝煌地矗立,像一張聖誕卡片,如果你願意那樣想的話。他凝視著一樓的窗戶,但只看見緊掩的窗簾。
比格爾在大廳里等候他。
「突然之間你來得可勤了點。」
「我只是來找米雅。」
廚房裡,安妮塔置身於蒸騰的煙霧和食物的香氣中。一碗黏稠的血紅色糊狀物擺在她面前的灶台上,她抬手打招呼的時候,水不斷從她手上往下滴。
「你也看見了,我們正忙著哪。」比格爾說。
「我不會久留的,我只是想等米雅。」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吧,米雅不在這裡。」
萊勒停在門口,不怎麼成功地用嘴呼吸,以避免聞到豬血的腥臭。他的一隻手往後伸到皮帶別槍的地方,可是他已經把槍交給哈森,現在他的耳朵里只有黎娜警告他的哭聲:快走,爸爸,快掉頭跑。
「你之前說她病了,說她在睡覺。」
「啊,她今天早上離開了。」
「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比格爾搖頭。
「她一大早就出門了,」他說,「可能她的媽媽開車來路邊接她了吧,她不願和我們多說。我覺得她和卡爾-約翰吵架了,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那樣。」
聽上去多么正常合理。比格爾鎮定的表情令他覺得毛骨悚然。
「這麼惡劣的天氣,你竟然讓她走?你難道不能開車送送她?」
「她想走路。米雅不是小孩子,萊勒,我們控制不了她。」比格爾拉出一張椅子,可是萊勒仍然站立不動。安妮塔彎腰弄豬血糕時,她的脖子紅透了。他可以看見在她單薄皮膚下跳動的脈搏,她的恐懼觸發了他的,汗水在羽絨外套下蒸騰。他開始朝門口走去,可是比格爾跟在他身後,咧開嘴笑,露出他有缺口的牙齒。
「進來坐坐吧,萊勒。看起來你需要休息一下。」
「不了,我還是不要再打擾你們了。你肯定會原諒我這樣突然地不請自來吧。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他打開前門走進寒風中。狗叫聲在車道上迴蕩,他看見牲畜棚旁有一個移動的物體,似乎有人躲藏在角落。他爬進車內發動汽車的時候,它突然在雪地里改變了移動方向。
他不得不坐在車裡等大門打開,他的手指因緊抓方向盤而疼痛。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的車幾乎快要擦著那塊金屬了。突然間他覺得完全有必要趕緊離開,儘可能地遠離這些人。
可是大門仍然緊閉。他怒火中燒地走下汽車,揮舞雙臂,朝他們大吼,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