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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九沒有說話。他當然飛過,他去過沒有人去過的地方,看過沒有人看過的風景。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應該用在何處,不應該是陰謀算計、也不應該是復仇——那些只是解決問題的手段,並不是真正的問題。
不過,這並不是他對趙臘月說這番話的用意,他只是擔心她,想勸她放棄。
如果這個小姑娘真的查到什麼,他擔心自己護不住她。
哪怕他是井九。
……
……
第二天清晨,猴子叫了幾聲,井九在竹椅上醒來。
銀碳在爐里燃燒,茶壺裡的水剛剛沸騰,汨汨響著,顧清拿著小圓扇,蹲在爐前,動作顯得非常熟練。
「十歲對你說的?」井九問道。
顧清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是的。」
井九說道:「你不需要做這些。」
顧清說道:「在兩忘峰的時候,我也經常做這些事情。」
在證明自己的劍道天賦之前,他只是顧家送到兩忘峰去服侍過南山的劍童。
鋪床疊被,燒茶倒水,這種事情他做過很多。
趙臘月走出洞府,看到這幕畫面,直接對他說道:「顧寒會生氣。」
顧清沒有說什麼,待水燒沸後,倒入茶壺,便告辭離開。
看著山道上那道身影,趙臘月問道:「你怎麼看?」
井九說道:「天賦不錯,雖然不如你和十歲,但心性比你們更穩。」
趙臘月問道:「他自幼在兩忘峰長大,與顧寒是親兄弟,你為何願意收留他?」
有很多事情井九可以不問,但她不能。
她是峰主,要為這座剛剛重見天日的山峰、峰里的兩個人還有……那些猴子負責。
井九想了想,說道:「反正來都來了。」
……
……
顧清回到崖間繼續修房子。
他打小做過很多事情,但哪裡修過房子,自然非常笨拙,看情形只怕再過十幾天也沒希望能修好。
好在他是一名修道者,雖說還不能餐風飲露而活,但身體康健,露宿山野也不用擔心被寒露凍到生病。
他拿著劍不停地切削著那些樹幹上的細枝,又從崖間斬來很多根老藤,準備以後把木材捆起來。
他做著這些事情,不知為何卻越來越難過。
他不是趙臘月與柳十歲那樣的天生道種,但天賦也非常出色,年紀很小便已經進入承意境界,比井九還要高。
現在井九已經成了神末峰的承劍弟子,每天在峰頂躺著曬太陽,他卻在這裡砍樹枝、修房子。
幾天前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現在又發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他不是抱怨,也沒有嫉恨,只是有些傷心。
他是顧寒的親弟弟,卻並非同母所生,事實上他本來只是顧家很不起眼的一名庶子。
當初顧家想要討好過南山,才會把他送進兩忘峰做劍童。
直到某個偶然的機會,過南山發現了他的劍道天賦,他的命運才發生了改變。
前些天他在承劍大會上輸給井九,過南山沒有說什麼,顧寒還是把他嚴厲地訓斥了一頓。
然後,便是犧牲。
他站出來承認自己偷學劍法,如此上德峰便無法通過這件事情攻擊兩忘峰的師兄們,甚至是天光峰的長輩。只是為什麼就一定是自己犧牲呢?他確實不應該在那麼多人面前使出六龍劍訣,可是……不是你們要求我必須贏了井九嗎?
他用衣袖擦掉臉上的淚水,握著劍繼續砍削樹上的細枝。
時間流逝,九峰沐浴在溫熱的陽光里,他放下劍,擦掉汗水,準備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