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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酣暢地看著何垂衣失魂落魄的模樣,好像在某個地方取得了勝利一般。
「何垂衣,你的那些蟲子,早已經食過朕的血肉。」
出乎意料的,在他酣暢得意時,何垂衣居然冷靜了下來。
儘管他的呼吸還在輕顫,仍舊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問武帝:「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這個問題何垂衣心中早有答案。
武帝的神情逐漸黯了下來,他頹然地立在原地,突然有些力不從心,「這個問題,需要朕回答嗎?」
何垂衣無聲地搖頭,他垂頭看向手中的長笛,愛惜地輕撫起來。
「皇帝,我不記得的何垂衣真的很信任你。」
「他八歲時師父亡故,從那以後他便獨自一人。他初出茅廬根本不明白師父說的仇恨是什麼,被人欺負就御蠱報復別人,然後被人抓起來,險些被活活燒死。」
「那時候他才明白,從今往後,他真的只剩下自己了,師父沒了,沒有人會保護他,沒有人會接受他。」
他看著武帝的眼睛輕輕一笑,「後來遇到了你,他應該過得不錯。」
「他肯隨你回皇宮,為你當太監為你被人恥笑,是因為他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他那麼愛你,一定是因為你給了他不同的東西,但很遺憾,我並不知道。」
武帝惴惴不安地問:「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我的記憶停在哪裡嗎?」
一陣徹骨的寒意籠向武帝,他愣愣地問:「停在哪裡?」
「嵇南。我到嵇南的第二日,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時你應該就在趕來的途中,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
武帝臉色極其難看,腳下的步子都虛浮起來。
「朕會讓你想起來。」
「皇帝,你確定我想起來了,就肯跟你走嗎?如果我會跟你走,又怎會被你追殺跳入晉江?」
何垂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皇帝,愛你的何垂衣已經死,並且永遠不會回來。雖然我和他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和他的區別在於我並沒有在那時遇見你。所以我和他不同,我不會愛你,不會和你走。」
鋪天蓋地的窒息感朝武帝傾壓而來,但偏偏何垂衣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已經失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失而復得的,更何況你根本不愛他。」
「只要能將你帶回去,朕遲早能讓你恢復記憶。」武帝陰狠地看著他,眼神幾欲墜血,「就算不能恢復,朕也要將你帶回去。」
何垂衣哂笑道:「皇帝,我想走你攔得住嗎?你以為我的蠱蟲就真的拿你沒辦法?我做事向來喜歡留一招後手,又怎麼可能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我想取你的性命,並不難。」
武帝像在掙扎中精疲力竭的猛獸,他收起瘮人的獠牙,放下力大無窮的爪子,走到何垂衣身邊,依偎著他。
何垂衣是一隻刺蝟,硬碰硬是絕對行不通的,故而,他放下了姿態,雖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武帝的神情逐漸變得平靜,就像之前的暴怒都不曾發生過一般,「你會殺我嗎?」
他忽然放軟的聲線讓何垂衣愣了一瞬,武帝陰晴不定的秉性他摸到了一些,如今身上負傷,與他硬碰硬也未必是好事,何垂衣打算順著他來。
於是,他搖了搖頭,道:「不會。但前緣既斷,我希望你不要繼續糾纏。」
武帝垂下頭,半晌未作聲。
但他也沒讓何垂衣等太久,他抬起頭,真摯地對何垂衣道:「何垂衣,我不是你,你可以把以前忘得一乾二淨,但我不能。」
「那你想要我如何?」何垂衣蹙眉道。
「留下來,或者給我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