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第1/2 页)
阿姝不由隨著他的話一一扭頭去看,面上恭敬矜持的端柔笑容也漸松泛下,教人驚艷之餘,如沐春風。
劉顯一個側目,便被她這一朵笑意迷住了眼,怔怔望著,喃喃喚了聲「阿姊」。
阿姝笑容一滯,側目無聲望他。
劉顯見她稍淡的笑,既靦腆又失望,低低垂下腦袋,道:「母后說,你與我一母同胞。我這才喚你阿姊,你若不喜,我仍喚你王后吧。」
他說著,也不等她回答,又兀自高興起來,自袖中取出一塊絲帛,頗自豪的攤開在掌心,舉起至她眼前道:「王后,你看,這是我昨日繪的。」
阿姝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幅帛畫,畫頗簡明,是個身形佝僂的老農,正荷鋤而歸,一雙狹長眼眸,正望著不遠處一少女。那少女做於榻上,正手捧書卷,讀得入神,絲毫未察。
「陛下——」阿姝倏然一驚,猛的抬頭去望小皇帝。
劉顯烏黑的眼眸里滿是緊張與期待,見她面色有異,便知她懂了畫中含義,遂不動聲色沖一旁隨侍,看似低眉順目,實則暗中窺視的宮人們撇撇嘴。
阿姝一怔,壓下心中驚異與煩亂,笑道:「陛下畫得甚好,筆法簡明,栩栩如生,有大家之風。」
劉顯又靦腆的笑了,將那帛畫塞入她手中,示意她收起來:「你誇得我慚愧。這畫就送與你吧。我無甚喜好,只愛描丹青,可惜大司馬說玩物喪志,身為君主,不該如此……」
一旁宮人中,有兩個悄然側目,透過二人之手,反覆窺探那畫,見並無異樣,方重又低首。
……
前殿中,章後與耿允俱看向劉徇,待他答話。
烏桓與匈奴一事本在預料中,劉徇早已想好,不過故作思忖狀斟酌狀,躬身道:「既是大司馬相問,徇便直抒己見。」
「匈奴擾我大漢已有百年,雖則先前有聯姻、征戰等手段制之,然近來卻又漸為大患之相。而烏桓乃替我強漢御邊擊敵多年,後重投匈奴,已教我漢室失了幽州境一強力盟友,如今他們既有意求援,自然應不遺餘力的出兵支援。否則唇亡齒寒,一旦烏桓被破,匈奴下一步便要擾幽州邊境。」他說著,忽然朗聲道,「若大司馬與太后擔憂朝中無將帥,臣願請戰。」
饒是耿允與章後二人暗中猜忌已久,此刻也忍不住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再要出征,便還要掌兵權。如今劉徇麾下已有精兵強將,名義上歸天子所有,實際人人皆知,如西山赤巾軍那般,分明只聽劉徇命行事。他已據冀、並二州,此番幽州事,若再由他去,只怕他更要勢大難遏。
可若不由他去,朝中也的確再無人有這能耐,能平幽州邊境。
耿允屈指撫了撫衣緣,眯眸打量他片刻,忽然意味不明笑道:「蕭王所言不錯,的確是我漢室的忠良之臣。」他將目光轉向座上章後,「只是,蕭王先前屢屢出戰,已是功勞赫赫,總也需要些時日好生修養。況近年來,天下震盪,民不聊生,百廢待興,不宜再因不必要的戰事而內耗。」
此話一出,便是全盤否決了劉徇之見。
章後聞言,亦附和道:「大司馬之言在理,蠻夷之爭,蕭王且不必過慮。此事且容後再議吧。」
那二人俱不動聲色細觀劉徇反應。
這般決斷,皆在劉徇意料之中。他故作難掩不甘狀,暗暗握拳咬牙,深吸一口氣,凝眉起身,不再多言。
……
有過近半個時辰,阿姝方隨劉徇離宮回府。
臨行前,小皇帝立在太后身邊,趁著旁人未留意,無聲沖阿姝扮了個俏皮鬼臉,教她差點未忍住發笑,只得趕緊漲紅著臉垂下眼來。
直至馬車上,她一身的緊繃才漸漸松下,摸著收在袖中那幅帛畫,恍惚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