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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仍舊無人接聽。
許肆月抹了抹眼角。
無所謂啊,不接就不接唄,她也沒指望他,她才不孤獨,她才不難受。
許肆月永遠不要服輸。
她保持著平靜說:「不回去,你送我去城郊陵園。」
司機遲疑:「太太,天氣不好,要下雨了,到城郊陵園估計要很長時間,確定去嗎?」
許肆月吞下藥,吃了一把柚子糖,指甲陷進手腕的皮膚里,篤定說:「去。」
她有點冷,她想見媽媽。
除了媽媽,她沒有人可以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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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仁醫院特護病房裡,江離摘掉口罩,複雜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他認識太多朋友,青年才俊也數不勝數,但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顧雪沉。
江離作為醫生,始終覺得命最重要,除了活著,其他都是空談,所以他至今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無比出色的人,在明知道自己生病的情況下,還能親手毀滅掉生的可能,去選擇對另一個人義無反顧。
病房很靜,儀器的滴答聲清晰可聞,輸液管的藥已經下去大半。
幾分鐘後,顧雪沉濕黏的睫毛顫了顫,艱難地挑開,露出一點灰暗寂靜的瞳孔。
他看了江離一會兒,乾澀的唇微彎:「我沒事。」
江離之前一直忍得住,聽到這句,忽然間爆發:「沒事?!顧雪沉,你知道發作的時候你顱內壓飆到多少嗎?!劇烈嘔吐讓你根本吃不進藥!要不是我過去的及時,你可能搶救不過來!懂不懂!」
顧雪沉眼角還存著一些生理性淚水,給他蒼白的臉上添了些綺麗的紅色:「不會,還沒到時候。」
江離堵得胸口生疼。
顧雪沉不說話了,盯著輸液管里剩餘的藥滴完,熟練地自己拔針,抹掉冒出的血珠。
眼看著他像對待一個試驗品一樣對自己,江離忍無可忍:「我跟你說還有一年,你就當聖旨了?!上次發作根本沒有這次嚴重,間隔也在變短,意味著什麼你比誰都清楚吧?!顧雪沉,我明明白白跟你講過,你可以手術,雖然成功率很低,但不手術只有死!」
顧雪沉費力地撐起身,靠在病床上,他的衣服來不及換,襯衫已經皺了,領口扯開,露著清瘦蒼白的鎖骨。
他眼睛恢復了,雖然還有些黑,但已經能看清東西。
他很滿足。
「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是你高估的,」顧雪沉聲音很啞,「我不手術,還有一年時間,可以賺更多錢,留給她更多,還能陪她,讓她長大,幫她找到想過的那種生活,但如果手術失敗……她現在還很柔弱,只有錢不行,撐不起她的未來。」
他語氣很淡,也溫柔:「我不想拿一點點成功的可能性,去賭她一輩子,何況……也許我死了對她更好,如果活著,就算她不喜歡,我也無論如何不會放手。」
江離呼吸粗重,瞪著他,卻又無話可說。
顧雪沉摘掉身上各種熟悉的儀器,江離要阻攔,他抬眸說:「沒關係,發作已經過去了,數據都回到平穩,我可以撐住,現在沒有不舒服,在醫院,在家裡,在實驗場,都是一樣的。」
江離怒道:「它變大了,離主血管越來越近,在壓迫你的神經,你不想看看嗎?!」
「不想,」顧雪沉站起來,搖晃了一下,很快穩住,身形依然挺拔,「我想見的不是它。」
顧雪沉找到被調成靜音的手機,看到上面的電話和微信,低聲說:「她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他很淺地笑:「她今天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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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沉,陵園裡淒冷寂靜,逐級向上的層疊墓碑間,只有一個纖瘦的身影。
許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