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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氣沖得嚇人。吳亮將他上下一打量,扣子掉了三顆,袖子劃了一道兒,敞開的半截隨動作來回飄擺,皮鞋也不亮了,灰濛濛的沾了土,整個人散發莫名的戾氣。於是問他:「發生什麼事兒了?」
leif看他在屋裡團團轉,道:「我草,你不是被搶了吧。」又說,「他媽誰敢搶你啊,這陣仗,跟殺了一人兒似的。」提到人這才想起上午的事兒來,心生後怕,放輕了語氣又問:「你跟她吵架了?」
他沒吭氣,在長桌上一頓亂翻,像在找什麼東西,逮著沒用的就往地上扔,乒呤乓啷一陣亂響,已翻到置物櫃。那柜上立了一瓷花瓶,leif來不及阻止,眨眼間被他輕輕一揮袖,砰地卒瓦了,四分五裂的破碎鑽入人耳,聽得人心顫。
「媽的,這麼大個地兒連杯水都沒有。」
leif看他神經病似的到處找水,轉眼便要衝向洗手間,這才順手從茶几拿了罐啤酒遞給他。吳亮已去玄關開了燈,燈光通明,這才看見他下巴和眼瞼都有指甲摳的血疤,胯上銀灰的褲料一團黑漬,仔細一看,是乾涸的血跡。
leif抖了抖:「我草,你真殺人了?」
他一罐啤酒已下肚,遂捏扁了罐子隨手一扔,那玩意兒將磕在電視柜上,撞得狠了,又彈回來。
「殺她?」他冷笑一聲,「不值當。」
吳亮已鬆口氣,什麼事兒都好商量,只要沒弄出人命。leif也這麼想,可看了看他臉上的指甲印,老覺得不對,心驚肉跳地又問:「你把人強了?」
他已去沙發坐下,砰一聲撬開酒蓋兒,道了句:「差點兒。」
leif大驚,一時不知該為這事兒後怕還是該為他那句『差點兒』慶幸,半天憋出一句:「你腦子糊了?這他媽缺德的事兒也干?」
他靠著沙發,捲起半殘的袖子:「不是沒幹成麼。」又說,「吳亮,你去橡樹灣,書房有幾樣資料拿過來,再整幾套衣服,今兒起爺再也不回那破地方。」
吳亮誒了一聲,將要轉身,卻聽leif道:「大半夜的拿什麼資料,不就一失戀麼,喝一頓管好,哥兒們陪你喝酒。」
他壓下去的火氣又騰地冒出來:「你他媽才失戀了。」
「成成成。」leif安慰,「你說什麼是什麼。」又招呼吳亮,「快坐下,別惹他,失戀的人火氣大。」
吳亮一巴掌甩過去,將拍了他後腦勺,疼得他哇哇叫,又轉臉和顏悅色對姜戍年說:「別理他,就一傻帽兒。也不早了,明兒天一亮我就替您拿東西去,心情不好先喝酒吧,咱幾個也好久沒聚了。」
這話順耳多了,他再沒說什麼,幾個人一晚上幹了一桌酒,球賽重播第三遍時,天終於亮了。吳亮提了好幾回讓他去睡覺,他死活說不困,卻乏得睜不開眼,紅血絲爬上眼球,駭人得很。後來leif又敬他一杯白的,這才把人放倒,挨著沙發就睡了。
他頭髮本來剃很短,沾了一碎葉,看上去亂糟糟。人是臉花了,衣服破了,一晚上不睡,胡茬兒也青了。那西裝褲毛毛剌剌,皺皺巴巴,像揀人穿過的套腿上了,腳上的皮鞋蒙了一層灰,還沾了啤酒沫子,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的酒精味兒。
leif認識他這麼多年,從未見他這麼狼狽,以前這人擱哪兒不是一身工整,風流倜儻,穿一件兒睡衣都要熨好幾遍,就是醉酒,那也醉得優雅,吐完了便捲袖子洗臉,一點兒痕跡不留。
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剛醒來時他還有點兒蒙,等緩過神便去洗澡,接著颳了鬍子換衣服,流光銀袖扣潔淨的領,藍條紋領帶簇新的鞋,整個兒煥然一新,仿佛昨天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姜戍年是誰,美女們是花兒,他就采遍天下無敵手,多的是招招手就上鉤的主,何必為了一不上道兒的缺德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