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第1/2 页)
「半路遇上的記者。」
「人沒事吧?」
「暫時看不出來。」章咸不知道趙銘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我也看不出來。」唐長月誠實地說,他說的是趙銘被揍得像豬頭一樣的臉,隨後轉到主題,「有發現什麼沒?」
章咸望向唐長月,緩緩亮出剪刀:
「有。一幅畫。」
——有證據,但我想聽你說真相。
唐長月明顯一個僵硬。
隨後,他露出苦笑:「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的肩膀,一點一點垮了下去。
唐長月也不顧地上不乾淨,直接坐了下去,雙手捂臉,沉默了很久。
章咸並沒有打斷這片沉默。
他知道,唐長月需要一點時間整理心情和思緒。
不知什麼時候,月亮掛在天空正中,將大地披上一層薄薄的銀光。
它對萬物一視同仁,也將章咸、唐長月和趙銘一併籠罩在淡淡月華下。
山風停了,老鴉的聲音只在遙遠的地方飄過。
不知名的鳥獸鳴叫起來,稀稀落落。
章咸看到草叢晃動,一隻刺蝟爬了過去。
沒過多久,一條蛇順著院牆遊走出去。
其實它們一直都存在,一直都在活動,但只有在月亮出來照亮大地後,人們才看得到,才知道它們的存在。
分辨邪物也是同樣的道理,只有滿足某個條件後,人們才能看到,才能知道。
在漫長的沉默過後,唐長月終於開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穿女裝嗎?」
他的聲音很輕,有一種飄忽不定的味道。
但是接下來的三個字,他說得鏗鏘有力:
「我恨他。」
「……他喝多了,心煩了,生意賠錢了,就走進我的房間,把我推倒……他高興的時候,就叫我去倉庫……用木頭做道具,捆我,讓我擺出各種姿勢……」
「從四歲開始,每個月都有……有時一天兩次三次……我發燒的時候也不能休息,他還誇我裡面暖和……」
「……我幾乎天天請病假……老師上門探病,他回頭就抽我……趁他喝醉,我用剪刀剪了他的那個東西……很多血,他要打死我……我哭著躲開,他沒追上來,躺在那兒呼呼喘氣,罵我是個畜生……我……」
「……我又扎了很多下,血流滿地,他沒力氣罵我了,漸漸也不動了……他死了,我終於解脫了……解脫了……」
章咸無語。
這是父親對親生兒子做出的禽獸行為。
這是兒子不堪忍受,想辦法做出的最終反擊。
童年的創傷刻骨銘心,無法痊癒,唐長月迴避原本的性別,創造出另一個自己,麻痹情緒,糊弄自己。
「所以,你要把我送進監獄嗎?」
說完一切之後,唐長月扭過頭,輕聲問章咸。
章咸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唐長月:
「你那個時候,八歲吧?」
「對。」
「我國刑法規定,十二歲以下的未成年人犯罪不用負刑事責任。」
唐長月:「……」
感覺,有點噎。
章咸拍了拍唐長月的肩膀,語重心長:
「我有個冒犯的問題——你還留著證據嗎?」
唐長月搖了搖頭:「我把他的所有東西都丟了,燒了。」
「除了這把剪刀?」
「除了這把剪刀,」唐長月說,垂下眼睛,「它是我的救星……」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
身體先是僵硬,隨後微微打起了顫:「這、這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