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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營中派來照看他的醫官,名叫尹崇。
其人醫術很好,為人也謙和老實,因是看護有功便由賀蘭毓做主,調到了身邊隨行看顧,其妹尹曼惜,也因她哥哥得了提攜,在軍護府頗得幾分臉面。
賀蘭毓在軍護府養傷期間,尹曼惜時常替她哥哥送湯藥前來,她一直話不多,卻總是對著他莫名低頭臉紅。
他見狀深覺不妥,遂想與尹崇私下談一談,由尹崇前去告誡其妹。
卻不料之後便發現,尹曼惜竟在背地裡借打掃為名入他的營帳,偷看他與溫渺渺的往來書信!
賀蘭毓當下勃然大怒,隨即將尹曼惜調離了軍護府,連帶著尹崇也一併調回了醫官所,自此之後他沒再見過這兄妹二人。
原以為此事應當到此為止,卻不料這才只是他此後整整數年噩夢的開始。
隆豐十二年初,他一舉斬獲蠻人首領首級,雖還未將其部落趕盡殺絕,但也算大功一件,距離大獲全勝,只差最後一步路。
那時朝廷派遣官員前來邊境犒賞三軍,易連錚便是為首欽差,還給他帶來了溫渺渺的一封信。
她在信里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在邊關是不是很苦,瘦了沒有,黑了沒有,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想她……還說最近學了廚藝,等他回去要親自做好吃的犒勞他。
他看著信,心裡說她小傻子,他明明在邊關的每一天晚上,夢裡都全部是她,慶功宴那晚也不例外。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醒來之時,夢中與溫渺渺的洞房花燭夜不復存在,他看到的枕邊之人也變成了毫不相關的尹曼惜。
她很害怕,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說自己昨晚只是想進來照看他而已。
賀蘭毓生平從未因醉酒而神思恍惚過,他想了很久很久,都無法說服自己會酒後亂性。
他最恨旁人算計自己,恨得發瘋,恨得想殺人,遂命人抓來那兄妹二人,試圖逼問出一個真相。
可他們兄妹相護,什麼都不說,哪怕賀蘭毓當著尹曼惜的面施以酷刑於尹崇,那女人也只是撲倒在他腳邊哭得聲嘶力竭,重複著求他饒命。
最後直到尹崇死在眼前,她也始終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說她……有身孕了。
賀蘭毓想過殺掉她永絕後患。
尹曼惜死掉,溫渺渺或許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這個污點了,但卻只是一念之差,一念之仁,帶她回盛京時,抑或是更早,他便已經失去了溫渺渺。
因他的大軍還未班師回到盛京時,盛京的流言蜚語卻早已漫天紛飛。
尹曼惜的到來不是驚起波瀾的那塊石頭,而是給他所有污名的一錘定音,
後來想想,兩個人再相見時,他在坦白認錯,可尹曼惜的存在本身,就是給溫渺渺連月來堆積的失望、僥倖、掙扎,畫上了最濃重、最毋庸置疑的一筆。
她不再願意聽他說出的每一個字。
賀蘭毓不知道消息是如何流傳出去的,可錯了就是錯了,他悔恨、懊惱、不甘,卻無可辯駁。
那時候兩個人互相說氣話,吵架,冷戰,他求她、道歉、挽留,一次又一次,最終俱是身心疲憊。
溫渺渺嫁給易連錚的那天,他去見了她最後一面,為此斷了一條腿。
沒有了溫渺渺,他便徹底瘋了。
人失去理智就變成惡鬼,他回來後掐著尹曼惜的脖子逼問她,追根究底尋求一個真相,一個溫渺渺從不肯相信他的真相。
為了那個真相,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顧及的。
尹曼惜卻依舊抵死不肯承認,緊緊護著自己凸起的肚子,生生在他手掌底下幾近窒息過去,也始終搖頭,不肯吐露半個字。
賀蘭毓那時是真的想殺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