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第1/2 页)
「殿下。」
裴郁卿忽然叫了她一聲,秦書淡淡應了,視線未移開。
「幾回花下坐吹簫下一句是什麼?」
秦書翻了一頁手上的書,隨口回他,「銀漢紅牆入望遙。」 1
「不對。」
裴郁卿嗓音溫醇道,「是『銀漢卿卿入望遙』。」
她一邊看書一邊聽他說話,得分神反應一會兒。秦書停了停,才終於抬頭看向他,認真皺眉,「是『紅牆』才對。」
她記得清楚著。
「是『卿卿』。」
裴郁卿眼尾似含笑,也認真回駁她。
「分明是」秦書話到一半,對上他如詩般綺懷的深眸,才驀然品察。
他分明是在借詩和她勾勾搭搭。
銀漢紅牆入望遙,是伊人紅牆近在咫尺卻如銀河迢迢不可及。
什麼『銀漢卿卿』
他卻是在說她雖在眼前卻如銀漢遙遙不可及
他何時學的這樣這樣不正經。
秦書攥著手上的本子,竟然有些耳朵發熱,心口也隱隱悸悸。
她壓下這綺麗心思,沉著從容地看著他認真說,「裴大人,你風流蘊藉國士無雙,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
裴郁卿覺得自己應當是能吐出一口血來的。
他的公主殿下何止『不解風情『四字了得。
秦書頗痛心地職責他,「你如斯才華,竟用在這上面,真該愧悔。」
她偏過身子,舉起書本負氣一般不再搭理他。
裴郁卿看著她絕情的嬌嬌側顏,不自覺捂了捂心。
看書的心情也沒了。
馬車行隊在驛站停下稍歇。
這驛站也是官家開的,但普通百姓是不知道的,要不只怕都沒人敢來歇腳了。
過了這驛站,便只剩半程的路途了。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派空曠草野,碎花點綴,這個時候也不見路人。
只有風吹草動,陽光輝照,歲月靜好的就像時間停滯不前,一切都儲凝在這裡。秦書喝了會兒茶就四處走動,伸伸懶腰活動筋骨。
車裡坐久了,委實不好受。
裴郁卿又在她後邊,秦書深深呼吸了兩下,只覺得這吸入肺腑的空氣都比京城來的清爽乾淨。
秦書蹲在草地上,看著一朵朵各種顏色的小花,身心舒暢。她仰頭笑著對裴郁卿說,「裴大人,覺不覺得出了京城,就好像掙脫了沼澤,連心都變得出淤泥而不染了?」
她逆著光,裴郁卿看不清她的樣子。他牽了衣袍也蹲下來,和她一起。
「京城本就是深潭渾水,若非如此,誰不願山野煮酒烹茶?」
有風吹過來,秦書下意識抬手將碎發勾至耳後,誰知卻碰到了他的手。
指尖溫度清晰熾熱,他方才抬手,也是下意識。裴郁卿出神地看著她,秦書愣了一會兒,自然地放下手輕笑道,「裴大人便是逍遙散客,亦是吾輩風骨,此間少年不尋的郎君。」
她本想將兩個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悱惻之意疏散,誰承想這一句話卻是矯枉過正,裴郁卿看她的目光愈深了兩分。
秦書心尖微跳,暗自過悔,她又忘了。
又忘了他非不惑之年的裴郎,原本若和裴郁卿說這種話,他只會順之而從,低眉微斂,回稱一句:殿下又何嘗不是清風皎月骨,此間難尋的女兒郎呢。
那老東西從不會把這種話當真,就像她也半真半假,他們兩個半輩子說話都是這樣似是而非,她早已經習慣了。
秦書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抬手貼著側臉避開他的視線。
要不是在他眼皮底下,她真想抽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