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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漓輕斥了一聲,叫她別胡說,隨口道:「或許咱們聽錯了,是耗子偷燈油吃呢。」
轉過側門,來到前殿,遠遠能看到裡面廳堂深闊,佛像一重重的立著,莊嚴肅穆,正面神台下有名老僧正設壇講經,其餘僧眾都坐在蒲團上聽講。
姜漓本來心不在焉,餘光輕掠間卻瞥見一道氣宇軒昂的身影。
是他?
她倏然一驚,剛邁出的步子又退了回來,看廊下偏巧沒人,便悄聲走過去,倚著在柱邊朝殿內偷覷。
人叢里果然有個身著紫色繡紋公服的男子,闔著雙眼,在蒲團上正襟危坐。
原來不裴玄思。
姜漓一陣失望,可想想也是,像他那樣冷淡不羈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安心坐在佛堂里聆經?
眼前這個人只是身量外形乍看跟他相似,容貌卻大相逕庭,尤其是臉廓和五官的線條,雖然也算是深刻入理,但卻沒有一絲沉收內斂的親和感,淡挑的唇,輕翹的眉,更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飛揚高傲。
她覺得沒趣,剛想要走,好巧不巧對方恰恰在這個時候突然睜開眼來,聚合的目光正好迎上她。
姜漓一縮身躲到柱子後面,暗悔自己沒來由的犯了這個錯,也不知那人究竟看到沒有,當下不敢多呆,趕緊拉著迎兒走了。
兩人做了賊似的,等出了寺門才停下步子。
迎兒拿手拍著胸脯,眼珠子卻亮得神采奕奕:「娘子剛才看清楚了吧?」
「什麼?」姜漓沒聽出她的意思,自顧自地順著氣。
迎兒只道她臉皮兒薄:「不就是殿裡那位郎君,當真生得好俊!」
「人家俊不俊跟我有什麼相干?」
姜漓不由臉上一紅,剛才偷看被人家撞破已經夠鬧心的,沒曾想現在還被這丫頭調侃。
「不相干還瞧那么半天?」迎兒不以為然,掩著嘴笑,「那郎君人品樣貌都比姓裴的強,看服色八成還是在京里做官的,照奴婢看,跟娘子你也相配得緊,嘻嘻……」
就這麼幾眼,還瞧出人品來了。
姜漓被誤會的有些惱,可又不願說是因為念著裴玄思才看錯,只好寒起臉來訓斥:「我如今是什麼身份,這玩笑開得麼?不過聽兩句經文而已,哪有別的?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打你!」
迎兒吐吐舌,趕忙住了口。
姜漓倒也不是真生氣,就是心神不定,雖說已經跑出來了,可還是沒來由的惴惴難安,當下催著她快走。
這裡地勢陡峭,下山的路格外陡,迎兒怕她恍神失足,一道都攙得小心翼翼。
直到山下,姜漓才鬆了口氣。
家奴牽著車迎過來,她踩著梆盤上去,剛揭開罩帷,沒留神髮髻在門框上颳了一下,插在鬢間的珠花剛巧被勾落,掉在了車輪旁邊。
沒等叫迎兒去撿,視線里就闖進一道紫殷殷的人影,俯身彎腰拾起那隻珠花,兩根瘦長的手指捏著遞迴面前。
看著對方的面孔,姜漓腦袋登時「嗡」的一響。
只是一會兒的工夫,那人居然也出了寺,而且又在這裡遇上,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麼?
見她愣愣地不接,那人又往近處遞了些,彬彬有禮道:「這位娘子的東西,請收好。」
語聲溫然如磬,正兒八經的京中雅音,還真讓迎兒那丫頭猜著了。
姜漓回過神,接了珠花,人半蹲在車上很彆扭地還禮:「多謝公子。」
「無妨,舉手之勞而已。」
那人目光深沉,雖然微笑著,眼底卻看不出情緒,只是在她身上打量。
姜漓被瞧得渾身不自在,更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的舉動,竟會惹出這麼多事來,尷尬頷首輕點,悶頭鑽進車裡。
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