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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圓朝廊子上瞧了瞧,從東院過來只有一條通道,宴客的時候有意在中間架了插屏,就是為防男客走混了的。眼下天氣,外頭又下著雨,他要過這頭就得冒雨從滴水下穿行,如此一來,哪裡是「胡亂逛逛」。
那雙碧清的妙目移過來,視線落在他肩頭,李從心見圓不得謊,撣了撣被雨打濕的衣裳,笑得有些尷尬。
「四妹妹中晌飲酒了麼?」
清圓搖搖頭,「怎麼了?」
他半帶玩笑地說:「臉有些紅。」
清圓一怔,惱他調侃,把手擱在支窗的木棍上,示意要關窗了。
他忙說別,遞過一個剔紅雕漆小盒來,「這是鵝黃酥,我們廚上做的,原想來了就給你,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
清圓低頭瞧那盒子,猶豫不知該不該接,囁嚅著:「我們廚上也會做酥,哪裡用得著特特兒給我帶來。」
「一家一個滋味兒,你拿著。」他復往上遞了遞。才剛一滴檐雨落在發間,流了這麼長時候方流到鬢邊,那蠕蠕爬動的觸感引起一串奇癢,他抬手擦了擦,就是一個動作,竟有少年般的誠摯。
清圓到底接了過來,笑著說:「多謝,姐姐們都在,我分予她們吃。」
李從心道好,再要說話,忽聽見東邊有人叫淳之,他沒法子,只好對清圓道:「我回去了,過兩日再來看你。」說罷冒著雨拐過插屏,往東院去了。最後那句過兩日再來看你,像雨點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漣漪。
清圓低頭看,盒子還帶著餘溫,想是他一直隨身捂著。抽開小屜子,裡頭的鵝黃酥做得精巧,每個只有指腹大小,齊整地碼放著,粗略數數,總有二三十個。
「喲,四妹妹有福。」清容的那聲喲,拖得又尖又長。
清圓暗呼不妙,待轉頭瞧,果然那兩個姐姐到了門上。
清如很有情敵相見的姿態,礙於有外客在,不好啐她,但兩眼如刀,只差刀刀見血。清容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朝窗外遊廊上望了眼,「那是誰?李家小侯爺不是?八成給四妹妹送定情信物來了!」
清如聽得拱火,到底沒忍住,咬牙道:「四妹妹真是好手段,得虧你娘死得早,要是再晚幾年,謝家的臉只怕要被你丟盡了。」
她們對她惡言惡語,清圓原先很無措,這刻倏地冷靜下來,笑道:「姐姐們誤會了,不過一盒吃食……」話未說完,越過她們肩頭,見扈夫人陪同老太太及知州夫人等正從隔扇門那頭過來,於是打開盒子捧到清如面前,細聲道,「這是小侯爺帶來的鵝黃酥,說請姐姐們嘗一嘗。」
清如火氣愈發旺了,看出清圓是在向她炫耀。這盒子裡的酥雖做得精美,但也著實刺眼,她呸了聲,「誰要你來假大方!」揚袖一拍,將盒子拍在地上,整盒棋子一樣的酥餅,頓時滾得滿地儘是。
第16章
清圓滿臉委屈,「二姐姐這是怎麼了?」
清如待要說話,清容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心頭一跳,這才回頭望了眼,見斜對面的木作迴廊上站著她祖母母親及幾位外客,頓時大大慌亂起來。苦心經營的溫良淑德的品行,就因這一拍,全都喪盡了。
謝老太太慍怒地看著扈夫人,「怎麼回事?」
扈夫人臉上倒是淡淡的,笑道:「她們姊妹間常鬧著玩,我說了不知多少回了,如今各自都大了,不能總使小孩兒脾氣。四丫頭有時候愛開玩笑,二丫頭又不肯讓著妹妹……這可好,叫大家看笑話了。」
一個千方百計維護自己女兒的母親,總可以把事情說得模稜兩可。眾人都長眼睛,分明是二姑娘掃了四姑娘的臉,在扈夫人口中卻變成了姊妹間鬧著玩,且還是四姑娘的玩笑引發的。
倘或一母所生的姐妹倒也罷了,牙齒碰舌頭,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