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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打打麻將嗑嗑瓜子喝喝酒抽抽菸跳跳舞唱唱歌偶爾再搞搞婚外戀,為了孩子咬牙挺住扛著婚姻的日子,讓若紫倒吸涼氣。但真正促使她痛下決心離鄉背井,做一個生活在異鄉的女人,則是她在南方,二十四歲的本命年裡,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陰沉里觸摸到的死亡氣息,讓若紫驚恐不已,倉皇出逃。
那一年同在一個郵電系統小她一歲的女孩,為情所困,先是在一個瓢潑大雨的陰冷天氣里,從她們共同辦公的科室六樓跳下去,地面上有做家具時遺留下來的厚厚的刨木屑,讓雨洇了以後又濕又軟,厚厚一層起了防護作用,她以飛蛾撲火的姿勢縱身一躍摔在上面,閻王爺不肯收留她,只讓她摔殘了左腿。
若紫從廁所驚恐萬分地飛奔回來,看到她慘白的面孔以及極度疼痛的呻吟。但最終誰也沒能看住她,吞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藥,這個女孩執意要走,毫無掛念之心,據說只是為了一個不肯離異的中年男人。辦公桌黃色的便箋條上只留下一行浮皮潦草的字體:死是需要勇氣的,比活著更難。
緊接著,若紫最要好的一個大學同學,那個小城的選美皇后,城市之花,還沒來得及綻放就驟然凋落。紅顏薄命的美女晚飯後在未來公婆家洗澡,婆婆在鄰家搓麻,留下她獨自在衛生間裡,煤氣中毒走了,而第二天,就是她在心裡排演了千萬次的婚禮。
再往下,高中時期的一個靚仔男生,當年那個小城霹靂舞大獎賽的第一名,一個長相歐化的男孩,因為團伙盜竊機動車,涉嫌數量巨大被判了死刑。
後來便是她表哥,忙於婚前籌備,一直頭痛,最終因為突發性腦癌躺在了手術台上,再也沒醒來。
更觸目驚心的事情還在後面,若紫的頂頭上司,一個比她大兩歲的郵電所所長,領了結婚證又莫名其妙離異的年輕男人,周五晚上喝了點悶酒,一直睡到周日,家裡人砸開他的房門時,人都硬了。
目睹了一系列的死亡事件以後,若紫覺出了害怕,真的害怕,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怕,空氣里一直遊蕩著一種令人恐懼的死亡氣息,別人嗅不出來,但若紫能察覺到。尤其子夜時分,無聲無息,那種恐懼時時刻刻包圍著她,令她窒息。
她不敢看任何恐怖片,刺激的、暴力的、血腥的鏡頭、照片,她忍受不了那種令人絕望的磁場。整夜整夜開著燈,安眠藥吃了一瓶又一瓶,但就是不敢閉眼睡覺,只要一閉上眼,那種莫名的恐懼就會像深夜黑暗大海里的潮水一般向她滾滾席捲而來。
那一年年底,江南落雪的季節。同一天,若紫收到五封來自北京的賀卡,這些人彼此互不相識,但湊巧的是同一天,在同一個城市都想到了若紫,若紫忽然間覺出和這個城市的緣分,仿佛冥冥中有個聲音在指引她離開這個小城,去北方晴朗明媚的天空里。
若紫那個時候在江南的城市裡有若干個男朋友,她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縱橫其中樂此不疲。但她極其理智利落地抽刀斬麻,辭了工作作別父母不管不顧飛到了北京。
中學時代的兩個好友已經大學畢業,留京工作。白皮膚細眼睛日本瓷娃娃一般的四毛分在農業部,長相酷似八三版《射鵰英雄傳》里黃蓉的阿彩則進入了民政部,若紫就賴皮賴臉輪流住在這兩個人的宿舍,住到她們不耐煩時,四毛和阿彩就逼她去找工作。她倆對自己的工作也一直耿耿於懷,四毛的二姐在一家美國駐京的電訊公司工作,工作清閒待遇又高,整個就是一個外企資本主義大鍋飯,讓她們眼熱心饞。兩個人連拖帶拉拽著若紫進了國際展覽中心,參加當年的春季外企人力資源招聘會。
四毛和阿彩勢在必奪,一副不進外企誓不為人的勁頭,手持一摞簡歷揮汗如雨,遊走在各展台之間,或中文或英文或中英文夾雜,巧笑倩兮地對著招聘者競相獻媚。
若紫是個暈暈乎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