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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主要原因,還是經歷了跟希遙的事,致使他此刻心情無比愉悅。於是也不想多慮了,就答應下來:「幾點,到哪?」
高彥禮說:「離你金主家不遠。我先去找你,你等我電話,到時候下樓就行。」
一通不長不短的電話打完,希遙也出來了。看起來確實時間緊張,妝面不如平時精緻,只是隨意塗一層。穿鞋子的同時,也拎起了包,門一下子關上,伏城那句「幾點回來」,半途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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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收將車安穩停在小區的一條主幹道旁,得天獨厚地,沐浴著樓隙漏出的一條陽光,寬而柔和,看上去像金色的絲帶。
希遙拉開後門坐進去,會議的相關文件已經整理好放在那兒。她拿過來隨意翻著,一手接過魏收遞來的早餐,聽著他一連串動作的聲音——張開雙臂伸個懶腰,活動活動脖子,「唰」地拉過安全帶,車子啟動的功夫,還捋了捋掛著的一串貝殼風鈴。
不知不覺,她的注意力從文件游離。
無端想起伏城在她車上的時候,總是還不到一半路程,就無聊到開始倚窗睡覺。好不容易有次被她車裡的書吸引,還被她半途抽走,連個書名都沒看著。
現在想起來倒有點可憐,她垂眸笑了笑。
早高峰的高架橋擠成一團漿糊,好在她這位貼心秘書提前打出堵車的時間,心焦是別人的,她在后座翹著腿恬然賞景。等看夠了橋底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自行車,將頭髮撥到一側,輕合上眼。
魏收從後視鏡察覺,把電台主持人嘰里呱啦播報路況的聲音擰到趨近於零:「姐,昨晚又沒休息好嗎?」
希遙睡眠質量極差,這是魏收以他作為秘書應有的敏銳和聰穎,推斷出來的。
從他剛進公司就發現了,他的老闆一有時間就會睡,倚在車裡,或者伏在桌上,但不到十分鐘又驚醒。可想而知,她很缺覺,並且經常做噩夢。
他不知道這次是個例外,昨晚她睡得還真不錯。更不會想到此刻她只是單純突發奇想,想試試她在無聊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很快入睡。不過不想多做解釋,所以才按照慣例,點了點頭。
魏收會了意,關掉電台不再作聲。車裡頓時安靜,而不到兩分鐘,也一如往常地,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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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遙已經記不清,她有多久沒做過這樣平和的夢。
夢見孤兒院的青瓦白牆,晌午時分,孩子們都在午睡。她穿著碎花裙子,在炙熱的太陽底下,穿過院子又噔噔跑上台階,像個熟知藏寶路線的小鬼,沿複雜幽深的走廊拐幾個彎,推開常青荷的房門。
孤兒院的晚上,事情總多到忙不過來,因此她知道,常青荷習慣在午休時寫日記。
脆脆地喊一聲「常姨」,看見常青荷停了筆,從書桌前轉過身來,驚訝而溫柔地向她張開雙臂:「遙遙,這麼快就睡醒了嗎?」
她撒嬌喊著「睡不著」,跑過去撲在女人懷裡。又踮起腳,好奇窺探桌面上的風景。
足有五公分厚的線裝日記本,已經寫了一小半,每頁密密麻麻,全是她不認識的字。可儘管不認識,還是在她看過去時,被常青荷輕輕合上,放在一旁。
她不太高興,撅一下嘴。畢竟是小孩,轉眼就忘,又盯上別的,去抓那支漂亮的鋼筆。
用力拔開筆帽的時候,筆尖濺出的墨水飛在她臉頰上,裙子上也有,像綻開幾朵墨藍的小花。她兩手分別攥著筆帽和筆桿,愣愣橫在面前,反應了好一會,咯咯地笑了。
笑起來聲音清脆鮮亮,常青荷也笑著,伸手捂住她咧開的小嘴:「噓……不要吵到其他小朋友。」
她立即睜大眼睛,認真點點頭。忍不住吸一吸鼻子,聞見覆在口鼻的柔軟的手,乾淨溫暖,有淡淡的肥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