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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遙站在門邊,屈起指節叩著門框。
她洗過了澡,換上輕薄柔軟的睡裙,頭髮沒有吹乾,蜷蜷曲曲搭在披著的浴巾上。有幾綹超過了長度,水珠從發梢落下,浸潤進裙子布料,那一小片便成了半透明,貼附她的肌膚。
有些默契不需要言語,比如想找一個人談些什麼,只需出現在面前,再加一個凝視的眼神,就足夠表達。
伏城會意地點了點頭,一邊起身,一邊打斷高彥禮:「你等會,我有點事。」
又他媽有事。高彥禮看看表,晚上十點多,能有什麼事?
而這種天真的想法,在一秒後被他腦子裡的黃色廢料無情俘虜,他猛然頓悟,詭異地彎起嘴角:「哦哦哦,明白明白,哥,你去你去,不用管我。」
他還想說句「加油」,又覺得不太合適。語文課代表原來也有詞窮的時候,他正抓耳撓腮地措辭,伏城已經把電話掛了。
高彥禮忿忿低罵一句,把手機摔在床上。
這個世風日下的年代,友情算得了什麼?還不是賺錢要緊。
第8章
淡黃透明的精油倒入手心,被旋轉搓熱,均勻抹在半濕的發上。
希遙雙腿疊起,坐在沙發扶手,側著臉,把頭髮撥到一邊垂下。
扶手很高,因此她雙腳都是懸空的,米色的細毛絨拖鞋,一隻落在地上,一隻被她顫巍巍勾在足尖。似乎馬上也要掉下來了。
偌大的客廳里,鐘錶針撥動的聲音很清晰,一下,兩下。聽久了會令人心煩意亂,但也沒人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
希遙餘光瞥向伏城,他看起來並不急,泰然坐在那兒,等她主動說些什麼。手裡擺弄黑著屏的手機,在指間翻來覆去,好像在轉一隻筆,又像在盤一隻古董核桃。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骨節微凸,線條錯落起伏。沒那麼凌厲骨感,但也不算柔和。
作為一雙男人的手,恰到好處。
看了有一會,希遙移開視線,漫無目的地掃視客廳里的物件。同時雙手一點點撥弄開發絲,這樣一個持續的動作,加上平淡的語氣,讓她的話聽起來不那麼突兀。
「每個月初,我會給這張卡里打錢,應該足夠你用,不夠的話,再跟我說。房子水電你不用擔心,會從我的帳上自動扣款。」
灰白色大理石面的茶几上,放著一張嶄新的銀行卡,接著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她從包里翻出鑰匙串,別墅大門的,車庫的,還有車子的,都在上面:「那輛車你也可以隨便開……有駕照了嗎?」
隨著她的最後一個字說完,重新恢復寂靜。伏城面無表情地垂眼,看著那張卡和車鑰匙,許久,好像輕微壓了一下眉,也好像是她看錯。
而她也適時意識到這個問題,原來這些話,不論她怎樣提前斟酌,籌劃對話情境與表達方式,只要對他說了,就都像一種施捨。
她有些頭疼,順帶著,也有些慚愧。
回想她與伏城之間,交談時少,沉默時多,之前的無話可說,只是因為遙遠且不夠熟悉,那是自然現象;而現在,不太一樣了。
希遙手指揉上太陽穴的同時,伏城忽然探過身,將鑰匙拿在手裡。拋起又接住,掂了掂,一陣嘩啦響聲。
她聞聲看過去。
意料中會聽到的疑惑質問,諸如「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我自己怎麼生活?」,甚至更極端些,「你把我當什麼了?」,雖然可能有些逾矩,但也算合情合理,她都已經準備好接受,卻只是她的想像。
伏城站起身,低著頭,鑰匙串握在右掌心,拇指一枚枚捻開,清點數目似的。清點完畢,舌頭頂了頂臉頰說:「好。」語氣很淡,聽不出心情。
又說,「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