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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凋零時,二十五人班剩下五人,我與覺都還留著。平時口氣狂妄的覺如今也失去精神。每天早上,我們都要確認彼此還沒被選上才鬆一口氣。我們心底都想,同時畢業最好,但如果不行,希望自己先走一步。
可惜我小小願望完全破滅。時至五月,我最後的心靈依託──覺也畢業了。沒多久又有兩人離開,最後剩兩人。或許你不相信,但我怎麼也想不起另一人的名字。那是不管做什麼都是班上最慢、最不顯眼的學生,但這不是忘記的主要理由,是我不自覺封住自己的記憶。我回家後,愈來愈少說話,每天窩在房裡,父母也很擔心。
「早季也不用急呀。」
某天晚上,媽媽摸著我的頭。
「早早畢業沒什麼特別,班上同學先畢業也許讓妳覺得孤單,但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了。」
「……我才不孤單。」
我嘀咕著,依然趴在床上。
「提早畢業沒什麼了不起。跟咒力的強度與素質也完全無關。妳知道嗎?我跟妳爸爸都不是很早畢業。」
「至少不是最後一個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我不想吊車尾啊。」
「千萬別說這句話!」
媽媽難得說了重話。
「妳從哪學來這句話的?」
我沒回應,臉埋在枕頭中。
「畢業時間是神明決定的,妳乖乖等就好。進度很快就會追上了。」
「如果……」
「嗯?」
「如果,我不能畢業呢?」
媽媽突然噤聲,隨即開朗地笑著說。
「哎,妳在擔心這種事嗎?傻孩子,別怕,妳一定可以畢業,只是時間問題。」
「是不是有人畢不了業?」
「有呀,但一萬個裡面也沒有一個。」
我從床上起身,注視著媽媽的雙眼,她似乎有些動搖。
「媽,聽說不能畢業的人會被貓騙帶走,真的嗎?」
「傻孩子,世上根本沒有貓騙。妳都要是大人了,說這種話會被人笑。」
「可是我看過啊。」
不會錯,媽媽眼裡閃過一抹恐懼。
「妳胡說什麼?只是錯覺。」
「真的看到了!」
我加重語氣,刺探媽媽的反應。我沒說謊,我真的看見了,但只有一瞬間,連我都覺得想太多。
「昨天傍晚回家前,我在十字路口上轉頭一看,像貓騙的東西一閃即逝,可是一下就不見了。」
媽媽嘆了口氣。
「妳有沒有聽老人家說過,枯芒草像鬼搖。如果妳心底害怕,看什麼都可怕。早季看到的一定是普通的貓,要不就是黃鼠狼。黃昏時,東西大小看不清楚,這很常見。」
媽媽又恢復成平時的樣子,她說聲晚安就熄了燈,我安心入睡。但睡到半夜猛然睜眼,毫無安詳感。心臟跳得飛快,手腳發冷,渾身冒汗,而且是不舒服的冷汗。天花板上宛如擠滿邪惡的東西發出若有似無的聲響,以尖爪樞挖著天花板內側。
難道是貓騙來了?
我被鬼壓床,半晌都動不了。
忍耐一陣才好像破了定身咒,可以活動身體。我輕輕下床,躡手躡腳拉開拉門,就著窗外灑落的月光走在廊上。時節已是春天,但赤腳走在木板上依然冰涼。
再一小段,再一小段。爸媽的臥室就在走廊轉角。
我發現臥室門縫透出燐光燈的光線而鬆口氣。正伸手開門時,門縫中傳出聲音,是媽媽在說話。我從未聽過她如此嚴肅沉痛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