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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綻沒明白,打開信封一看,裡頭是一沓人民幣。
「昨天聽你說缺錢,」梁叔搖著茶杯,悠閒地欣賞那抹深沉的湯色,「我就按你說的數準備的。」
兩萬塊,寶綻打工才還得起的數目,用這么小一個信封就裝下了,「這個錢,」他把信封合上,推回去,「我不能拿。」
梁叔以為他是客氣:「你幫我們的忙,作為感謝,我們也幫幫你,很公平。」
「真的不能要,」寶綻推辭,「我在店裡打工就能把錢還上,不麻煩你了。」
「寶先生,」梁叔放下杯,不能理解他的堅持,「你有兩萬塊的欠帳,我幫你還掉,有什麼不好嗎?」
「我有兩萬塊的欠帳,」寶綻低下頭,對方強加的慷慨讓他難堪,「用你的錢還,然後呢,我再欠你兩萬塊?」
梁叔笑了:「不用還的,」他拍著那個信封,「是謝意!」
不,這不是謝意,是有錢人自以為是的傲慢,寶綻搖頭:「這樣的謝意我不要。」
小茶桌靜了,梁叔沉默了一陣,重新開口:「放在這裡的應該是二十萬,怕你不舒服,我才改成兩萬,」他露出不悅的神色,「沒想到你這麼不給面子。」
寶綻不跟他爭辯,抿住嘴唇,不吱聲。
梁叔是個老練的人,故意換了一副挖苦的口吻:「在翡翠太陽那樣的地方工作,你有什麼可固執的?」
寶綻倏地地抬起頭,一雙眼睛雪亮:「我有正經工作。」
「哦?」梁叔啜一口茶,「你做什麼的?」
做什麼,這個問題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寶綻心上的一個痛,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我是京劇演員,老生。」
一個意想不到的職業,梁叔愣了。
「我有一個小劇團,」寶綻驕傲地說,驕傲過後,是無奈和酸楚,「算上我四個人,我們都有本事、肯吃苦,但是沒有用,就是把身上的汗流盡了,把腦袋砸碎在台上,也沒人來看我們演出。」
梁叔盯著他,被他話里的絕望攫住了。
「你明白嗎,」寶綻想擠一個自嘲的笑,卻擠不出來,「我差的不是這兩萬塊錢。」
說完,他從茶桌旁起身,尷尬地點了個頭,轉身離開。
梁叔看著桌上那個信封,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匡正到公司時是午休時間,一進辦公區,就看段小鈞端著個大托盤在挨桌收水杯,他在這裡的地位顯然沒有因為昨晚手算淨現值而有所提升。
「段小鈞,」匡正語氣不大好,「把杯子放下!」
段小鈞嚇了一跳,整個辦公區也是,瞬間安靜。
匡正解開西裝扣子,揚起頭,俯視他手下這幫人,全是名牌大學的精英,但也是弱肉強食的混蛋:「熔合的案子做得不錯,clen繼續跟進。」
被點到名字,clen興奮地抽緊領帶。
接著,匡正說:「下個目標,」他稍頓,「是千禧航空的出售案。」
「千禧航空」四個字一出,所有人都驚了,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段小鈞,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他是最早介入這個項目的人。
「我們仍然鎖定賣方,」任何一場兼併收購,賣家只有一個,而買家可以有五個十個,其中只有一家能夠勝出,有實力的投行都力爭代表賣家進行交易,匡正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在段小鈞身上:「推介文件你來做。」
「啊?」段小鈞毫無準備。
當著匡正的面,沒有一個人表示異議,他們用安靜代替不滿。
但匡正進入辦公室後,各種各樣的聲音冒出來:「怎麼讓他進組……一個學社會學的外行……」
「人家運氣好啊,關鍵時刻手算npv,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