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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铁锹,抬头送给满仓一个怪异的笑。那笑,在黄昏的夕照下,像一朵带毒的花,又像一道横在他脸上的鞭痕,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憨直,而更多的,却是怵目惊心。
满仓的目光只与福子的短兵相接了几秒钟,便迅速地避开,而是落在了路边一长溜小小的坟丘上。这里面一定埋着一只又一只的死鸡。他想,心里更加确定了眼前的这个怪异的男人就是巴叔的儿子福子。
原来,满仓刚来牛村不久,就常听村民抱怨说村里养不下鸡,而原因就是巴叔的儿子嗜好杀鸡。他经常把村民家的鸡偷到村外杀掉。福子杀鸡的方式很有限制性,就是必须是用手掐死的,然后也不吃,而是埋起来。村人们也不知他为什么会有这嗜好,又不好跟他这样一个病人计较,想偷偷地去把死鸡扒回来吃肉,可看着福子的样子又觉得不吉利,也就只好作罢,发发牢骚得了。
“那巴叔不管吗?”满仓曾这样问村人。
“管不了哟!”村人七嘴八舌地说,“这个福子很邪性的,听说当年巴叔要搬出这里,可福子说什么都不走,巴叔没办法,也就只好留了下来。”
福子冲满仓的笑只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就像来了个急刹车,嘎然停止了。再然后,福子就转身倒拖着铁锹走了。
满仓看着福子步履迟缓地消失在夕阳橙黄色的光圈里,心惊肉跳的感觉也开始潮汐般退去。他突然感觉有些累,黎明时的冷笑和对父亲的疑惑还没有在他心头消除,竞又碰上了这自闭的福子的一连串怪举。这牛村,看来真的不是一块安宁之地啊!
唉!满仓长叹了一口气,推起摩托车也不想再骑,便慢条斯理地推着向前走,边走边自嘲地说了一句:“瞧我这站长当的,成了天天捉鬼了……”
“这是怎么了?放着摩托不骑,推着走?”满仓正琢磨着蚂蝗一样钉在他心上的福子的举动和福子的笑,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满仓吓了一跳,手里的摩托车差点邪歪在地上。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老根叔站在了他的背后。这一天一惊一乍的!满仓边想着,边向老根叔打起了招呼:“老根叔,这是干啥去了,这么晚回来?”
“哦,”老根叔抬手指了指背上的竹筐,“上山采点草药,晒干了留着冬天熬水喝,治很多病哪!”老根叔说着,已走到了满仓跟前。果然,背上的竹筐里盛满了各种草药。
“老根叔,您每天都去采草药吗?”满仓又想起了福子的事。
“入秋了,基本上每天都去,想多采点。”老根叔使劲颠了颠身子,使已有些松垮下来的竹筐向上串了串。
“那您每天回来看没看到什么?”
老根叔愣了,他盯着满仓紧张兮兮的脸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是说福子吧!哦,今天没看到,可能是我回来的晚些,但以前看到过。”
满仓回头用手一指,把路边那一小溜鸡坟指给了老根叔。
夕阳下,鸡坟们馒头似地一个紧挨着一个,长长的像一个欲语还休的省略号……
“唉,这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那年,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的?”老根叔的目光在鸡坟上一个个地扫过,思绪,却仿佛飞回到了一个久远的年代,以至于他竞忘记了满仓的存在而喃喃自语着。他的脸上挂满了怜悯,不知是惋惜那个自闭的福子,还是心疼躺在小小坟墓里的受虐而死的鸡们。
“老根叔,您说什么?福子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才得病的吗?”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被一件件怪事正折磨得晕头转向的满仓听到老根叔的喃喃自语后,像黑暗中见到了一线曙光,他大睁着眼睛望着老根叔;期望着老根叔的回答能成为解开他心中千重疑惑之门的第一把钥匙。可老根叔的回答却出乎意料的平淡无奇。老根叔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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