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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長官,是守土派僅剩最後的人了。
而返鄉派……也沒什麼人了。
只剩下了平民,只剩下了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們。
他們要怎麼生存下去呢?月球上可沒有靈能啊!他忽然這樣想。
他其實也想到了父母,他們只是普通的職員,打起來的時候有沒有好好地躲在地下呢?仔細想想,現在操心,也只是會在長官面前哭鼻子而已,於是他忍住不去想。
長官仿佛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她只是沉默著,看向無邊的黑暗。
直到外面的聒噪聲又近了,長官似乎回過神,她再次開口:「我死後,如果我們的系統還在運行,我的身體會分解為各類無機物,重新利用於社會的運轉……但現在,系統好像壞了,我不確定還能不能為我們的社會做點什麼。」
「您已經做了很多了。」
「做了什麼?戰爭麼?」
「是返鄉派的錯,是他們非要回地球侵占資源的!我們舊地球人已經把地球糟蹋得一塌糊塗——」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想讓長官積極起來,哪怕只是站起來走到外面,用冷漠的眼神看向返鄉派那些壞人——雖然在返鄉派眼中,守土派也只是吃裡扒外的壞人而已。
「現在我反而有些理解返鄉派……你看,地球卻不需要我們在月球上這樣的精密易碎的系統,如果我死在那裡,無人收屍,泥土會把我掩埋,我會分解為腐殖質,不知道過多少年,我就化為泥土中的養分,能夠為一棵樹,一朵花提供營養……」
「我們這裡也只是缺少那些微生物而已!」
「我們這裡缺少很多,我們需要人為地用科技維護著,才能死後回歸社會的懷抱。但是如果在地球,如果我們的文明衰亡了,哪怕沒有任何科技,土地也會接納我們……我理解返鄉派用的某個詞。」
長官的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故鄉。」
他覺得長官在強詞奪理,現在月球上的科技完全可以讓一個人像長官所期望的那樣腐爛,為什麼牽強在詩意的表達中呢?可是長官的確在哀傷著,她認真地思考著返鄉派的合理性。
忽然——門開了。
返鄉派的人沖了進來。
他認出來,那個不是總理先生麼?他身上沾滿了血,他衝進來,似乎要撕掉長官一樣,可是他也沒有受傷,他只是精疲力盡,臉上寫滿了疲憊,和長官一樣,他癱坐在長官面前。
「其實我覺得,你們守土派是對的……」總理先生說。
他作為一個年輕士兵,忽然有一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想舉起武器,就這樣把總理先生殺掉,戰爭就是守土派勝利了,長官就不必迷茫……可是為什麼,他們明明為著自己的理念發起了戰爭,最後卻都開始認同對方的想法了呢?
長官說:「我理解你們想要回到故鄉的心情。」
總理先生苦笑:「我開始理解你們想要保護家鄉的心情。」
於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長官說:「那些新地球人,怎麼辦呢?」
總理先生喃喃低語:「怎麼辦呢?」
「他們的民族性格是堅韌不屈的嗎?他們是經受過苦難的民族嗎?他們是勇於探索的民族嗎?」他們彼此問了一會兒,卻沒有得到答案。
他們想到了,他們是用自己的文明雜/交在華夏星自己的文明上的,看起來華夏星的新文明的氣質很難用語言概括,有人有妖,彼此有和平也有對立,有封建也有民主,一個大的星球,只有一個民族,似乎很難判定這一個星球的氣質。
這個文明沒有華夏的歷史,沒有先秦諸子,沒有詩詞歌賦,沒有反抗侵略的戰爭,卻被硬生生地塞入了一些看起來像華夏的東西。
他們都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