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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郎君說起過往,清雋的眉眼不見半點陰鬱。
薛晉淡淡頷首。
他知這一年盛京的風起雲湧少不了霍珏的推波助瀾,甚至自家那一身反骨的孽子會義無反顧地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同樣少不了這年輕人的推波助瀾。
對薛無問,薛晉可以狠狠拿起鞭子,給他一頓家法。
可對霍珏,他不能,亦沒有那個資格。
這孩子與衛媗經歷了家破人亡,至親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去,他們若是要伸冤要報仇,誰都沒資格指責他們。
更遑論,眼下他所做的一切,並未傷及無辜,反而是造福了無數百姓。
青州,臨安城,還有前不久因他警覺而提前制止的曲梁城流民之禍,皆是因著他而避開了生靈塗炭的局面。
唯獨對成泰帝……
薛晉斟酌著言語,正要開口,忽然聽得對面的年輕郎君溫聲道:「世叔信我,珏絕對不會做出有墮衛家名聲之事,亦不會連累世兄受史官的口誅筆伐。」
這話聽在薛晉耳里,是在許諾他霍珏不會做那不忠不臣之事。
薛晉抬眸,對上霍珏那雙清潤的看不出深淺的眼,喉結輕輕一抬,道:「世叔信你。」
霍珏離開定國公府之前,原想去靜心堂看看衛媗的。
可人還未過去,便聽佟嬤嬤笑著道,世子爺知曉大娘子有了身孕,抱起大娘子便回了無雙院,說要同肚子裡的孩子說說話,好讓他們阿蟬先熟悉一下爹爹的聲音。
佟嬤嬤邊笑著說邊搖頭,「世子爺盼著大娘子生一個同大娘子一樣的小女郎,可老奴私心裡還是希望大娘子這一胎會是個小郎君。」
霍珏想起上輩子沉默寡言的小阿蟬,倒是希望這輩子阿蟬能快些來這世上。
可他也知曉佟嬤嬤在擔心些什麼,寬慰道:「嬤嬤不必憂心,薛家不是那些重男輕女的門第。」
上一世的阿蟬雖沒了娘,後來又沒了爹。可薛家上下,不管是薛老夫人還是薛晉,人人都把她當眼珠子一般疼愛。
就連他這個舅舅,對她都是有求必應。
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阿蟬再不必拉著他的袖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他:「我的眼睛真的同我娘生得一模一樣?」
風聲嗚嗚咽咽。
霍珏想起小阿蟬那雙沉靜如皎月的眸子,提腳踩入厚厚的雪地里。
霍珏離開定國公府後,薛晉自然也知曉了衛媗有孕的消息。
他沉吟了半晌,對隨從道:「去請二爺過來。」
定國公府的二爺薛頃是薛晉的堂弟,薛頃的父親是老定國公的庶子。
大周自詡是禮儀之邦,嫡庶分明,而世家望族的嫡庶制度比民間百姓還要更講究些。
可薛家不少男兒戰死在沙場,如今的薛家人是一代比一代少,到得薛無問這一代甚至只得薛無問和薛瑩兩個後輩。
也因此,薛頃雖是庶子,可在定國公府的地位卻是不低。
薛晉也曾勸過薛頃去肅州的戰場建功立業,可比起打仗,薛頃似乎更喜歡週遊山河舞文弄墨,一得空便要同隔壁的誠王爺攜手出去遊山玩水。
大抵是因著志趣相投,薛頃與誠王周元季私交甚好,二人的女兒薛瑩與明惠郡主也因此成了手帕交。
薛晉喊薛頃過來便是為了詢問誠王的事。
薛頃甫一進屋,他便開門見山道:「你與誠王交往多,你覺著誠王此人如何?」
薛頃腳步一頓,聞言便摩挲了下下頜,道:「誠王是個愛畫之人,為人風趣又沒什麼架子,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薛晉攢眉,又問了一些周元季的事,直問得薛頃心都要提起來。
薛頃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