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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並不能明白這話,但第二年這個叫謝斂的弟子果然拜入了三清門下,而自己則被三山道人收為親傳弟子。這個結果有些出人意外,門中議論了一陣但很快平息了下去,因為這個少年在劍術上的天賦足以叫所有人心服口服。與此同時,所有人也發現了這個少年性格上的冷漠和疏離,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無論何時見到他總在後山練劍,他比所有人進步都要快,直到有一天在一次門內的切磋中甚至割下了他頰邊一縷碎發。那一次他站在對方面前時,也是這樣看著他冰冷的目光,第一次在執劍時生起了一絲退意。
有一便有二,此後幾年,他再難從對方手上贏上一次,其餘弟子也漸漸從初時對他落敗的震驚到後來的習以為常,甚至在一次無意間,他聽見三山道人與三清言及此事時都曾嘆惋:「凌霜未必不如四時,可惜子陽天資終究略遜無咎。」
三清道人沉默許久,嘆了口氣:「或許並非劍術,而是子陽心懷退意。」
他在無人處雙手緊握,那一瞬冷汗直下,心中重重一沉。他確實對謝斂心有懼意,他剛到山上時怕他追上自己,等他追上來後,又怕自己永遠就要這麼輸下去,這一怕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裡,衛嘉玉親自接過了對謝斂的教導,事事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指點開解。謝家冤案平反,他開始下山遊歷,回來之後閉關兩年,再出關後劍術又是大有進益,甚至這一回下山負傷歸來,竟又悟出凝霜。昔日那個待人冷漠性格孤僻的小弟子漸漸成長為沉默寡言卻溫和有禮的劍宗首席,而他回顧來路卻仿佛一事無成,漸漸消沉竟成為了一個與人少言不理世事的失意人。如同擦肩而過,倒置了人生。
所以,在巷中抓住那個身受重傷正準備拿匕首割開孩童喉嚨的魔道時,對方只稍稍拋出誘惑的樹枝,承諾能夠打通他體內經脈,叫他內力大漲,短時間內便可功力大進,就叫他受了蠱惑,一步一步走到至今。
從堅決不能容忍對方傷孩童性命,到對同門慘死,為了包庇姜源嫁禍季涉,再到如今想要在此親手殺了謝斂,或許自己當真早已走火入魔。
謝斂似乎看破他這一瞬間的分神,忽然開口道:「這麼多年我能贏你,並非靠著天資。」
宋子陽足尖點地一退再退,眨眼間已退了數丈,但聽見這話還是不免一個恍神。謝斂長劍穿過他的胸膛,他一手握住劍身,掌心陣痛,那長劍卻不再往前遞進,反而反手抽回。他還未回過神,足下一空才發現這幾步間竟已被逼至懸崖,身後萬丈高空,他驀然睜大了眼睛,只聽見他說:「二十年裡我每日練劍從未懈怠也不敢懈怠。」
宋子陽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對方,自然落空,從懸崖落下之前只聽謝斂聲音沙啞,似乎隱隱夾帶著幾分嘆息悲慟:「不想輸的從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黃昏即將落日,他閉上眼睛聽見這句似有欣慰,終於合眼落入身後背靠著的萬丈斜陽。
第63章 西北有高樓三十二
謝斂站在崖邊,有一瞬間內心空空蕩蕩。但還來不及感傷,忽然聽見林中一陣響動,他旋即轉頭,只見一個人影從林中掠出,石塔那兒傳來一聲驚呼。
謝斂手中握著的劍一緊,立刻轉身往塔下追去,等追到塔下,只見一個人影正要伸手朝著馮蘭襲去,馮蘭之前在小凌霄受了劍傷,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勉力過了幾招已經招架不住。
眼看著即將叫他得手,忽然塔下走出兩個人來,正是方舊酩扶著尹賜從小凌霄出來。尹賜身受重傷,大半的身子都靠在方舊酩身上,二人剛一出塔,迎面就見到這副情景,皆是一愣。
那人影卻是飛快反應了過來,迅速出手這回卻是朝著更為虛弱的尹賜襲去。
「小心!」謝斂高呼了一聲,緊跟著飛身上前阻擋,方舊酩也反應了過來,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