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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威儀,普通人不可直視。可此時,容鈺卻忽然仰著頭,像是與曾經的十幾年一般,直視著面前之人的眼睛。
「司馬承。」她甚至直呼了他的名諱。
在如今,這可以算是冒犯天顏的殺頭大罪,可曾幾何時,她甚至親切地喚過他一聲,阿承。
那時,他是不許她叫他殿下的。
甚至偶爾,他還想要哄著她,要她喚他一聲,「表兄。」
只他們兩人年齡相近,她卻是不願如小孩兒一般喚他哥哥的。因此,後來,他便退而求其次,硬要她喚他的名字。
「阿承,阿承……這個名字,除了父王和母妃,我便只讓阿鈺這般喚我了。」
彼時,他笑看著她,清亮的眸中滿是笑意和期待。
將軍府家教甚嚴,長樂郡主也極其重視她的禮儀規矩。
自小,長樂郡主便教過她何為尊卑,何為君臣。司馬承雖只是皇子,還未登基,可於她來說,她也是君。
身為臣子,如何能直呼君上的名諱?
容鈺自幼便謹記著這些規矩。
可那一刻,對上那雙帶著期待的黑亮眼睛時,她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頭,順著他的意喚了他一聲阿承,竟是忘了學了多年的尊卑規矩。
那時,他聽到那一聲阿承,眼裡的笑意幾乎要溢了出來。
她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笑了。
偶爾,他做了壞事,容鈺才會生氣的連名帶姓叫他司馬承。可他卻從未生氣,甚至還會乖乖的應一聲。
可此時,這個稱呼一出,容鈺卻分明看見那高大的帝王眉頭微微蹙了蹙,那雙曾盪滿笑意的眼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暗沉。
容鈺卻是笑了。
她主動的走近了他,然後問他:「你信過我嗎?」
容鈺曾以為他們之間從不需要問這樣痴傻多餘的問題,這是她第一次問他這個問題,想來也是最後一次了。
司馬承沒有立刻回答她。
他們看著彼此,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的身上都被已經披滿了雪花,久到容鈺以為他再也不會回答時,他終於開了口。
「阿鈺,我想信你的。」
只一句,便已如萬箭穿心。
容鈺笑了笑,回了一句,「原來如此。」
分明一覺華胥夢,回首東風淚滿衣[1]。這一場君臣知己,原來不過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話必,帝王再也沒看她一眼,而是轉身朝門外走。只是剛走了幾步,又忽地停了下來,然後轉身看向容鈺,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她道:「這是表姑讓朕帶給你的。」
他口中的表姑,自然是長樂郡主。
「……朕走了,你好自為之。」
話落,司馬承也沒等容鈺回答,已經大步出了院門,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容鈺接過了那封信,信上是長樂郡主的字跡,只一眼,她便認了出來。長樂郡主身份尊貴,卻很少人知道,她熟讀詩書,且自幼跟隨書法大家學習,習得一手好字。
只是她很少現於人前,便無人知道,這位長樂郡主的書法已經不必名家差了。
容鈺三歲,便是由長樂郡主親手開蒙的。
她的字,最初,也是跟著長樂郡主學的。即便後來,她有了新的師傅,可那一筆字,卻早已刻上了那熟悉的印記。
便是過了多年,也依稀可見其痕跡。
她十五歲遠赴邊關,雖五年未歸家,可每月都會有從京城寄過來的家書,皆是長樂郡主親手所寫。
所以,她對這字跡再熟悉不過了。
可那時,每一次,她都是迫不及待地拆開那些家書。而如今,同樣的封,相同的字跡,她竟是有些不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