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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抬頭,看見了她,一時之間,他竟突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了桑洱。
後方的兩個還沒退出去的守衛,一下子變了臉色,同時警惕地上前,還以為他要襲擊桑洱。桑洱卻回頭,對他們使了一個出去的眼神。兩個守衛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退走了。
少年的擁抱擁得她很緊,桑洱被抱得快要透不過氣來,感覺到他的雙臂微微發抖。
在這之前,桑洱一直以為,這一次,她重新養起的遲宵,他的感情很內斂,不會輕易表達。但原來在爆發的時刻,完全不亞於曾經那個他。她完全感覺到了他的恐慌,不安和無聲的控訴。
一種難以言說的滋味湧上心頭,桑洱也抬起手,抱住了他瘦削的背,安撫了他一會兒,才說:「遲宵,我要呼吸不了了。你先松一松我。」
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慢慢地鬆了她的身體,手卻一直抓著她的腕,眼眶好像有點隱忍的紅意,輕輕說:「你好久沒出現。我還想著,你是不是……以後都不要我了。」
這是桑洱第一次聽見他說那麼長、那麼直接表達內心的話。
她忙說:「當然不是啊,我這幾天是有事情在忙。對了,我準備了一個禮物給你。」
「禮物?」
桑洱點頭,從口袋裡變魔法似的取出了一張紙。遲宵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眼眸就是一定。
畫上是一雙栩栩如生的素描眼睛。
桑洱從中學開始就學過幾年的美術,之後一直都有定期去畫室。雖然以後沒打算做這一行,可她的畫技還是拿得出手的。說來也是巧合,昨天晚上,她剛睡下,忽然想到,之後應該沒機會見到遲宵了,但她卻連一張他的照片也沒有。
在衝動的驅使下,桑洱爬了起來,摸出了鉛筆,沙沙地開始畫了他的模樣。遲宵最好看也最難畫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到了半夜,她才勉強滿意。
遲宵的喉結微微一滾,仿佛有些受寵若驚,認真地看了這幅畫一會兒,才輕聲問:「這是我嗎?」
桑洱佯怒:「怎麼?我畫得不像你嗎?你這樣說也太打擊我了。」
「怎麼會呢,像的。」遲宵忙說。
他的模樣,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禮物,雪白的臉頰有點點紅意。小心地劃了劃鉛筆的痕跡:「這就是……書上說的鉛筆嗎?」
「嗯。」
看見他打算把畫卷回去,桑洱阻止了他:「我其實想把你全臉都畫完,時間不夠,就只畫了眼睛。不如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把全幅畫好了再送給你吧。」
因為桑洱的許諾,之前幾天被冷落的難過,瞬間煙消雲散。
從這天起,遲宵就開始等著桑洱的到來。
籠子裡和周圍都沒有日曆計時。他會計算那些人過來給他送食物的頻率。還可以計算實驗的天數,那些人每隔三天,就會將他帶走,綁在床上,讓微電流刺激他的頭。雖然很疼,但這樣的計數是最準確的。
上一次,他和桑洱分別了七天。這次應該也不會太久。也即是說,他最多只要忍受兩次實驗,就可以再見到她了。
在等待她的這件事上,遲宵有超乎尋常的耐心和毅力,或者說執拗。只要認定了,他就會安安靜靜地守下去。
但期盼著的重逢的那一天,以及桑洱承諾給他的畫,並沒有到來。
第三天,遲宵就被人帶到了白塔的a9實驗室,被拷在床上的前一刻,他本還充滿著牴觸。可他很快就看見了玻璃後方站著的少女。
他的雙眼微微亮起,仿佛瞬間就有了安慰和勇氣,第一次那麼配合地躺了下去,眼睛沒離開過桑洱。少做反抗,折磨就會早點結束。桑洱在等他。
但他不知道,這一次的實驗,就是清理大腦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