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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氣墊船撞上了沒入水中的洞頂。小船打著轉,碰撞著岩石,最後被衝出暗河的主流,輕輕地在一片淺灘上擱了淺。皮特躺在半艙水裡,兩腳搭在船外。他實在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背起最後一個氧氣筒,為小船放氣,然後再拖著它游過灌滿水的通道了。
他不能昏過去,現在千萬不能,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喝了幾口河水。他摸索著找到保溫瓶,把它從鉤子上解下來,喝完了最後一點咖啡。在咖啡因的作用下,他的精神振作了一些。他把保溫瓶扔到河裡,看著它漂在水上擊打著岩石。它的浮力太大了,無法漂到另一側。
手電筒幽幽發出一絲暗光。為了節約電池裡殘餘的那點電力,他關上手電筒,躺了下來,凝視著令人窒息的黑暗。
疼痛感已經不復存在。他的神經末梢已經封閉,整個身體都麻木了。他不願讓失敗的念頭進入自己的頭腦。有那麼幾分鐘,他拒絕相信自己無法回到地面上去,忠誠可靠的顛簸號已經把他送出了這麼遠。不過,要是再破一個氣室的話,他就不得不把它扔掉,獨自前進了。他開始集聚自己正在衰退的精力,準備應付前面的路程。
有什麼東西突然喚起了他的記億。他聞到了某種氣味。他們是怎麼形容氣味的?氣味能觸發一個人頭腦中的往事。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讓這種氣味溜掉,以便使自己能回想起為什麼對它感到這麼熟悉。他舔了舔嘴唇,分辨出了一種原來沒有的味道。是鹽,鹹鹹的味道傳遍了他的全身。
這是大海的氣息。
他終於到達了地下暗河的盡頭,外面就是加利福尼亞灣。
皮特猛然瞪大眼睛,把一隻手舉到了自己的鼻尖前。他看不清手指,但卻能分辨出一個模模糊糊的陰影。在地下世界永恆的黑暗裡,這本來是不該有的情形。他盯著水中,察覺出了一個暗淡的倒影,光線從前面的通道中滲了進來。
一旦發現陽光就近在咫尺,皮特的求生欲望便又立刻高強起來。
他從顛簸號里爬出來,思考著自己目前所6面臨的兩個最嚴重的危險‐‐到海面的潛水距離和潛水夫病。他查看了一下氧氣簡雙重閥門上的壓力計。壓力強度每平方寸八百五十磅。假如他保持鎮定慢慢呼吸,不過分用力的話,這些氣體可供他前進大約300米。如果在這些氣體用完之後,仍離水面很遠的話,那他也不必擔心會得潛水夫病了,因為到那時,恐怕他已經淹死了。
他在漫長的航程中曾定期地查看深度計,知道大部分充滿空氣的岩洞內的氣壓只比外面的大氣壓稍微高一點。所以他雖然擔憂,但並不十分害怕。在潛過通道之間的水洞時,他的下潛深度極少超過30米。如果碰到同樣的情況,他只需小心翼冀地把上升速度控制在每分鐘18米,就可以避免得潛水夫病。
無論前面有什麼障礙,他既無法退回去,也不能待在原處不動。他別無選擇,只能前進。這是對他殘存的體力以及意志力的最後一次考驗。
他還沒有死,他要活著吸盡氧氣筒里的最後一點空氣,即使到了那時,他也仍要奮力前進,直到肺部爆裂。
他再次檢查了一遍設備,打開雙重閥門,把低壓軟管接到浮力補助器上。接著,他背上氧氣筒,扣上快速解扣帶,迅速吸了口氣,確認空氣調節器仍然正常。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由於丟失了潛水面罩,使他在水中看東西變得模模糊糊,不過,只要朝著有光的地方游就行了。他用牙咬住空氣調節器的咬嘴,鼓足勇氣,數出了&ldo;一、二、三&rdo;。
是上路的時候了。他最後一次潛入水中。
他用赤腳輕輕地拍打著水,恨不得拿自己的一切去換回丟失的蛙鞋。向下,向下,水道在他前面向下延伸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