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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对方似的。毛旦眉毛动动,一脸不屑,右手食指掏掏耳朵,抠抠鼻孔。脸上的肉疯了似的,忽尔朝这边攒,忽尔往那边堆。但那嘴,硬是不张,倒是腮上凸出一棱一棱的肉,显是牙咬得过紧了。灵官忍俊不禁,破口大笑。老顺又悄声说:“三盒也成。”毛旦不言,却又抠起指甲,边抠边研究起指纹来,脸上表情依然夸张地飞动,显得十分滑稽。
“你个驴撵的。给个驴毛,倒当成个千里驹了。” 老顺唬了脸,在毛旦脖子里狠狠砍了一下,又揪住他左耳拧了半圈,小指抠住耳下,给他个“老爷提茶壶”,拧得毛旦杀猪似叫:“行了,行了。我说。”“谁拾了?”“花球。”“真的?”老顺松了手。“骗你干吗?”毛旦揉揉耳朵,转着黄眼睛,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我亲眼见了,不信?嘿,骗你是吃屎货。那家伙,嘿,一拾上,就攥到手里。东瞅瞅,西瞅瞅,见没人,就装兜里了。”老顺说:“他咋能……这个……装不进去呀。”“谁说装不进,我亲眼见的,上衣口袋,嘿,他还按了按。”“啥?”“打火机。”
老顺“嘿”一声,扑过去又要给他个“老爷提茶壶”,毛旦猴子似跳了几跳。老顺说:“你究竟知不知道鹰的下落?不知道,就不和你磨牙了。”毛旦扬扬眉毛:“我连个人都不是,知道个啥呀?”“人!人!你是人!”老顺说,“总成了。”毛旦指指灵官:“说好了,我可是看灵官的面子呀,两盒纸烟,一根不少。不给,就问灵官要。不信你个念书人还哄人。”老顺哎哟一声:“你说啥哩,不就两盒烟吗。”“在王秃子家。”毛旦说。
“鹰?”
“绳子。”
“又取笑老子。”
“可那绳子上还有个鹰娃儿。”
“屁。”
“不信算了,是王秃子儿子说的。天快昏昏黑的时候,那家伙,一见鸡儿, 就扑下去,一个老羊拧脖子,就再也不松爪子。也就是腿上有绳子, 人家才没往死里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大漠祭 第二章(28)
老顺长出一口气。“那东西一到黑里,见啥扑啥,嘿,你个毛旦,这回可干了人事。”说完,他进了屋,在叠好的被褥里摸索一阵,摸出几块钱,递给毛旦:“烟,你自己买去。”
“不要,不要…… 说好是看灵官的面子的,要啥钱呀? ”灵官笑道:“拿上吧,眼睛和嘴说的不是一样的话。瞧,那眼睛珠子,怕是要迸出眼眶了。”
毛旦笑了:“眼珠是眼珠,我是我。不过,既然硬给,我也就不推辞了。不然,又骂我不识抬举哩。”就笑眯眯抓了钱。
(18)
王秃子家门口有一道土岭,照壁一样,把人们的视线都不客气地挡了回去。院落因之有些背。老顺很少去。
土岭这边,是一个涝坝,几十丈方圆,蓄一池水,够人呀畜呀用一两个月的。日光照久了,水就没了淋漓,入口,绵绵的,多了粘度和那种被称为日腥气的味儿。
四下里奇异的旱。青蛙之类喜水的动物便索性把家安到涝坝中了。一入夜,咯哇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花球说这是蛙们在向恋蛙表白爱情呢。——没了计划生育的管束,蛙们尽兴炫耀自己的生殖能力。涝坝水面便布满了被村里人称为“裔”的东西,黑黑的,丝一样,随水波游迤颠荡。不几日,便荡出一种叫蛤蟆蛄蚪儿的玩艺,状若鲸鱼,缩小万倍,晃个长尾巴,在水中游呀游的,闹嚷嚷,黑。村里来挑水的人只好带个筛子,放在桶上,用以滤尽那睁个贼眼瞅空就要往舀水的马勺里窜的蛤蟆蛄蚪儿。
王秃子家背靠一道更大的土岭。从土坡上劈下一块,平了,当院子。院墙不高,手一撑,可窜过。院里只盖三间房,牲口圈、草房就索性在土岭上掏个洞,安个木条纵横的门,倒也省了砌墙搭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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