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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朗點點頭,沒多說。
兩人開始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卜奕說黃寶鹿的事,說她確實是去見面會了,小瘋子玩嗨了,手機響也聽不見,等見面會結束,一看時間又一看未接來電,才知道捅了簍子。
當然,黃豆包免不了要迎接一場男女混合雙打。不過卜奕認為她該打,從小被慣得不知天高地厚,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規矩。
卜奕以一種老父親的心態在數落黃寶鹿,數落到昂揚處,胳膊抬高了比劃,這麼一激動,他藏在大衣的裙子就滾了一截出來。
原本裹在肚子上的一坨驟然一松,卜奕驀地垂手轉身,手捂著肚子背對傅朗。
傅朗明知故問:「你幹嘛?」
「不幹嘛。」卜奕兩手緊著倒騰,企圖把裙子塞回大衣里。
但這種動作就十分不雅觀了,尤其他面對著大馬路。
傅朗兩步跨到他面前,「用幫你擋著嗎?」
卜奕:「……」
他手裡的棉裙子還剩下一小截。
垮了。
徹底垮了。
「方才寫便箋的筆,你忘拿了。」
盯著那一桿普普通通的筆,卜奕登時從裡到外都燒著了——他從小到大還沒窘迫到這地步過。
複雜的情緒疊加到一塊兒,生氣、懊惱、慚愧,甚至摻雜了些許的忐忑和羞赧,簡直是從未有過的理不清。
卜奕遇事不愛自己跟自己夾纏不清,他習慣於理出一根邏輯線,順著這根線去琢磨,總會有個結果。
但現在傅朗把筆一遞,他的邏輯線就揪不出來了,一團亂麻。
機靈豆終於不機靈了,只剩下個豆。
「走吧,」傅朗又率先開口,「車來了。」
他沒追問。
卜奕茫然跟上,才發現倆人搭了末班公交,不是叫了計程車。
十一點多,宿舍又回不去了。
卜奕想。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他摸出來一看,是關健。
賤賤:不回來了吧
一:不了。
賤賤:傅神跟你一塊兒呢嗎
一:一塊。
賤賤:你話怎麼變少了,咱妹啥情況
一:妹她九成在挨打。
賤賤:你呢
沉默了片刻,卜奕回:我馬甲掉了。
賤賤:啥
卜奕沒再回,那邊關健咂摸了幾分鐘,大概咂明白了,回了他一個大寫的草。
公交車晃蕩半個多小時,到地方了,卜奕叫傅朗下車,倆人又走了十分鐘,進了小區。
「我有話說。」
頭頂是溶溶月色,鋪灑下來,襯得卜奕皮膚像瓷一樣,弱化了這人平時混不吝的氣焰。
傅朗停下來,看樣子還挺納悶,「你說。」
卜奕卻沒真言語,他伸手從里往外扯,扯出來半邊裙子,晃晃蕩盪落在膝蓋邊上。一邊高一邊低,裙子裡是加絨秋褲,外頭是廓形羊絨大衣,不倫不類。
半晌,傅朗臉頰上那枚看似是個酒窩實則是個疤的坑又冒出來,他薄薄的眼皮半垂著,看卜奕,「我餓了,你餓不餓?」
折騰一通,五臟廟早空空如也,當然是餓。
傅朗多半句話也不問,讓卜奕有種一口氣吊在半空的憋悶。
兩人沉默著上電梯,卜奕的打扮從旁邊看著像剛從精神科逃出來的病人。
傅朗的確納悶,好奇,但他也恰好有常人的智商和邏輯,隨便一猜,不用細問也能捋出來大概。
——卜奕在繁星劇社「勤工儉學」,而那劇社的反串劇海報、小傳單遍布舊街市,不瞎的都能看見。稍微一聯想,真相就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