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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前年,我和爸爸妈妈下放到神农镇,爸爸偶然在那种叫……竹萸的草药中发现了一种新型抗生素,据说能很有效地抑制癌细胞。后来经过论证后,因为新型抗生素只能在新鲜的竹萸汁液中提取,就拨款在神农镇的山里修建药厂。”
我弄清楚来龙去脉,不禁感到一种兴奋,真想不到,回到神农镇,居然能见到大学时代最崇拜的专家林幼泉。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茵。”她说。
“哦,我叫白长华。”我说,“林茵,镇里人都去山里了,你怎么没去?”
“我……我眼睛看不见……瞎了。”
我清楚地记得,听见我的话,她默默地垂下了头,一滴泪水砸上了干燥的泥土。“我两岁的时候爬上梯子去摘一朵红花,”她说,“摔了下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有些狼狈,急着转移话题:“那……那你又怎么走上的河堤?”
“我听得见流水声。”她说,“向着水声走,只要没什么挡着就能走到。”
“那你怎么回去?你记得方向吗?”我问。
“来的时候,出家门二十步我闻到很浓的猪粪味儿,有七八头猪在哼哼;又走了二十四步,猪粪味儿淡了;再走六步又闻到了很湿很闷的麦秸味儿。我摸索过了,是麦秸垛,出了麦秸垛的闷味儿以听见了别人院子里的狗叫;再往前走就是河堤了。待会儿下了河堤,只要喊一声那条狗就又叫起来了,我就我到回家的路了。”她说。
我呆呆地望着她,那种感觉……无法表达,怪怪的,有一点惊奇有一些敬佩,这个姑娘让我始终处于一种疑问中。
经过了几声狗叫。几垛麦秸和几座猪圈,她说到家了,领着我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还没进门我呆了,青砖碧瓦,高檐翘脊,是从前镇上大地主王卓民的大宅!我还记得墙角那个填满了柴草的酒窑,那是一个地道,底下巷道交错,直通东山,抗战争时期日军一扫荡全镇人都钻进去避难。我娘说我就是在这里面出生的。1945年日本人扫荡,她正怀着我,大腹便便,自家地道口太窄,进不去,我爹跑来央求王卓民,才从这个酒窑里进去了
“你……你住在这里!”我问。
“是呀!”她笑了笑,“这里挺好的,夏天很凉快。”
我苦笑不已,也只有他们这种外地迁来的右派镇子里才会让他们住到这儿,因为解放前王氏一家九口就吊死在个大屋里。
镇上忽然响起了吵闹声,像群鸟振翅,像风过树林,声音越来越响,我清楚地听见了人们的说笑。人们都回来了!被人看见我在右派家里可是大大的不好。我匆匆道了个别,转身从后门溜了出去,偶一回头,她还在呆呆地望着我,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
各街各巷,一瞬间涌满了人,一瞬间又消失个干干净净,全是一帮老人、妇女和孩子,搀着,拉着,抱着。人人都是悴不堪,疲惫不已,然而神情却很兴奋,落日的红光映上他们的脸孔,似乎在充血。
“叮——”手机尖锐的铃声在李澳中耳边仿佛爆炸般响起,将他从迷乱的阅读中惊醒,茫然地握着笔记本,仿佛自己正置身于笔记所描述的那种情景中,直到手机铃声接连响起,直到耳边重又听见被宰杀的鸭鹅的惨叫声,直到腐烂的菜叶味儿涌入他的鼻息,他这才醒觉。呆怔片刻,他有些不解,这本笔记并没有描述什么重要的东西,于富贵干吗把它藏在保险柜里?这个白长华和林茵难道和于富贵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记载的是神农镇的事情倒是确凿无疑的。
手机铃声执拗地响着,李澳中看了看显示屏,是乌明清打来的。一接听,乌明清就在话筒里哇哇大叫:“老李,出大事啦,香城大酒店新进的一批设备被盗了!你快回来吧!”
“你是一把手,处理这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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