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第1/2 页)
劉徇若要借真定之兵,只怕得與之聯姻。
阿姝握著竹簡的手稍緊了緊,翁主之女鄭冬蘭,前世仿佛曾聽說過,的確嫁給劉徇,卻並不得其喜愛,自成婚後便長居娘家。這中間應當曾出過什麼事,否則以劉徇為人,既願娶,便絕不會如此不給真定王面子,將新婦冷落至此。
天色漸晚,雀兒在門邊沖她悄悄打個眼色,她無暇深思,趕緊取出刻刀,將竹簡上的墨跡刮去,不留一絲痕跡,再收入箱笥中。
才作罷,那邊劉徇便已踏著暮色歸來,面容是一貫的溫和而疲憊,只是今日的微笑模樣多了幾分蓄勢待發的興奮。
阿姝才上前去替他寬衣,便聽他道:「趙姬,後日真定王應當到了,宮中需設宴。」
阿姝擱在他腰帶上的手稍頓了頓,隨即便將其取下,柔順道:「妾定好生預備。」她眼裡閃過一瞬恍惚,大約再有數日,他便該祝囑咐她,替他與鄭冬蘭操辦婚儀了吧。
她心中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既非惆悵酸澀,亦非欣喜愉悅,只是空空如也。
若到時劉徇將鄭冬蘭遣回真定,她是否也能請辭回邯鄲呢?
劉徇並無察覺她的心思,只忽然問:「我要的香囊呢?可有做好?」
阿姝一愣,不想他才說完真定一事,便會想起香囊。她下意識抬眸瞥一眼擱在妝奩邊的小漆盒,忽然有些羞澀。雖不知他到底何意,可這卻是她頭一遭替男子做針線女工,便是兄長趙祐,也未曾有過。
劉徇也不待她回答,順著她視線瞧見那片自漆盒邊露出的半片絲綢,便二話不說,徑直過去將香囊取出,擱在手中細看。
單瞧這月白絲綢,蘭草流雲紋,佩紅纓絡子,簡樸雅致,與時下盛行繡品截然不同。他不由挑眉,唇角勾起個細小的弧度。若不是一眼便能瞧出縫合處的凌亂針腳,他幾乎要以為這香囊的針線出自旁人之手。
她這一筆畫,著實妙。
「甚好。」劉徇贊了句,「這是趙姬的心意,我定會日日帶著。」
阿姝聞言瞠目臉熱:「大王——我,我的繡工,實在不堪……快別教人笑話了去——」說著,她便伸手要將香囊取回。
劉徇迅速將手舉高,直令她無論如何也夠不著,只能仰著面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一雙含眼帶霧的眼中滿是楚楚。
劉徇只覺心口被她這幅模樣輕輕戳了下,酸溜溜,麻酥酥,仿佛有貓兒尾巴輕拂過。
他不動聲色移開視線,掩下心底躁動,一手撫上她發頂,教她無法靠近,一手則輕緩而慎重的將那枚小小的香囊收入衣襟,仿佛十分珍而重之。
「王后親手繡的,誰敢笑話?」
阿姝目瞪口呆,臉頰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回答。
夜半,二人並肩而躺,室內罩在一片黑暗中,十分寂靜,只余輕緩的呼吸聲。
阿姝悄然側目,借著朦朧月色看一眼雙目緊閉,仿佛已深睡許久的劉徇,小心翼翼撐起身,手腳並用的靠近些。
隱隱約約的衣物窸窣聲在靜夜中被無限放大,她伸出一手,悄悄向他胸口處衣襟摸去,動作越發輕緩,既想拿回香囊,又生怕驚醒枕邊人。
可手指才觸到那片衣緣,原本雙目緊閉的劉徇卻忽然睜眼,一手握住阿姝那隻不安分的小手,牢牢摁在胸口。
阿姝下意識倒抽一口氣,渾身僵硬,臉頰發熱,結結巴巴道:「大,大王,我——我只是想……」
劉徇的雙眸在月色下閃著深邃而灼熱的光芒。他望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靠得極近,連緊張窘迫的戰慄都能清晰感受到的女子,唇角不動聲色的揚起,嗓音暗啞道:「天涼,王后可是因此深夜難眠?」
深秋夜涼,阿姝聞言,更覺渾身起了一陣寒意,忍不住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