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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看幾個家丁打著的燈籠和罵聲被夜色完全籠罩,才上去把胡胡李扶起來,胡胡李全身上下火炭一樣燙手,兩眼閉著緊緊的,天黑看不清楚臉上是什麼表情。摸摸額頭,滿頭的虛汗,掌柜的不敢怠慢,摸索著把胡胡李身上捆著的繩子解下來,把他扶到自己背上,一溜小跑地進了縣城。
掌柜的把胡胡李安頓好已經快半夜了。帳篷里不太擋風,油燈放在地上還是老被刮滅。外面風聲大得嚇人,像是千萬隻野獸一齊發威。胡胡李躺在還不如他破廟裡那塊門板舒服的床上。高一聲低一聲地呻吟,嘴唇蒼白,鼻翼一張一翕,時不時還在床上掙扎著來來回回滾動,好像要逃避惡夢中的什麼傷害。掌柜的鎖著眉頭坐在一邊,叫又叫不醒他,只有拿熱毛巾一遍一遍地給他擦拭頭上密密麻麻層出不窮的黃豆大的汗珠。
天交二更的時候,胡胡李仍是老樣兒,掌柜的從熱水盆里撈出一條毛巾擰乾輕輕地敷在胡胡李額頭上,又找了根繩子把胡胡李牢牢綁在床上,最後從床底下拖出一隻破箱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黑乎乎的物件掖在腰裡,一切忙完,掌柜的又趴在胡胡李的臉上看了一會兒,便吹滅燈,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風有些小了,天上隱隱的有幾點星光膽怯地眨著眼,月亮在濃雲簇擁中露出半拉身子,房屋裡輪廓若隱若現,像伏在海底的怪獸,仿佛隨時準備擇人而噬。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掌柜的也好像突然換了個人,兩眼精光暴長,他在帳篷口遲疑了少許,便沿著回來時那條路折回去了。
李賈村里風平浪靜。鄧財主的大院裡隱隱透出些燈光,沒有人聲,掌柜的沿著牆根摸到正房和偏房夾著的那堵短牆下,往四下看了看,估計不會有人躲在暗處。便探手從腰裡摸了塊什麼,隔牆扔進院裡,然後貓腰躲到暗影處,院子裡除了重物落地的&ldo;啪噠&rdo;聲外,又陷入死寂之中,掌柜的這下再無懷疑,站在短牆下比量了一下牆高,一矮身,又一聳身,就站在牆頭上了。借著微弱的月光,掌柜的居高臨下把院裡看了個一清二楚。院子不大,一正兩偏三間屋子,正房裡一燈如豆,忽明忽暗,院子裡堆著些干農活必需的家什。沒有看到白天聽見叫聲的那隻狗。掌柜的揣摸了揣摸,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好從牆上飄身下來,蛇行狐伏來到正房亮燈的左窗下,慢慢抬起身子,用唾沫將窗紙弄開一個小口,覷眼往裡一看,就知道自己找錯地方了。屋裡陳設很是華麗,黑漆的八仙桌上滿擺著婦女的脂呀粉呀針線盒之類的東西,靠裡邊牆角一拉溜三個大柜子,顯示出主人衣服的富足,床很大,足足能睡四五個人,桃紅色的帳幕低垂著,裡面卻好像沒有睡人,一個侍女模樣的小姑娘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打盹,掌柜的一眼就看明白鄧財主絕對不會住在這個院裡,這可能只是鄧財主的別院,養著小妾,調情時用的。
掌柜的運足目力往裡看,還是沒看到床上是否有人,正思索下一步計劃,東廂房忽然&ldo;吱呀&rdo;一聲開了門。
從門裡出來的人顯然不是剛睡醒,沒有一點含糊勁,昂首挺胸地在院子裡轉了兩圈,又折回去把門關上了。
掌柜的閃到暗處把這個轉圈的過程看了個一清二楚,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三。到這時候掌柜的一切都明白了,他又轉到東廂房窗下,裡面有人在竊竊私語,不出所料,是一男一女。說的還挺熱乎的。
李三好像是在打退堂鼓:&ldo;玉蘭,以後……以後我就不來了吧!&rdo;
&ldo;我不,不嘛!你不來我怎麼活!&rdo;
&ldo;玉蘭,你聽我說,我不是……唉!怎麼說呢?萬一要是主子發現了,咱們倆都完蛋了,我完了倒不要緊,你得替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