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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剑顿感不快,心想池小曼毕竟是蓝领阶层啊,思想境界达不到某种层次啊,像这样谈论别人的隐私是很不恰当的。她说的“五少”是本地土语,据说此地历史上有一个显赫一时的黄家,其家五少爷是同性恋,非常有名,以后“黄五少”就成了对同性恋的官称,就像现在把同性恋称“同志”或gay一样。至于她所说的门菩萨是内科的老主任,许剑来职工医院就一直跟着他,对这位品德高洁、医术精湛的医生敬若神灵,用“哈姆雷特”上的一句台辞:“他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整个儿说起来,我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了。”但门医生确实是一个深度同性恋,一生也就毁在这种性取向上——在院长竞聘时被人揭出“老底儿”而惨败;不得不提前退休;终生未婚自然也无儿女;曾在一次同性恋集会上被警察扣押,丢尽了人;晚年养着一个游手好闲的年轻gay,对他百依百顺,弄得自己生活相当困苦。许剑倒是冒着舆论的压力,时不时地去探望他,每次看望后都很难过。生活的困苦倒还是次要的,他知道老师一向不追求物质享受;让人难过的是老师的尊严和自信也被毁了,现在他看人的目光总是畏缩游移,让人不忍直视。
许剑真心为老师遗憾:如果他不是同性恋,一生该是多么美满啊。他为什么非要坚持这种性取向呢?当然,这事由不得他,这是上帝在基因中预先决定的天性,纵然门老师医术精湛,也改变不了自己。许剑抑住不快,对池小曼说:
“门主任医术十分精湛,一心扑在医学上,可以说他退休后职工医院再没真正的医生了。你刚才喊我许神医,那是一个酒肉朋友胡吹的,实打实说我连门主任的一半都赶不上。至于他的个人隐私,咱们就不要谈了。他的晚年比较困苦,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池小曼看看许剑的表情,小心地说:“许医生,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不合适?你别见怪,我知道自己没文化,有时候说话很傻的。”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许剑还能再说什么?年轻姑娘以傻自居也是很管用的武器。许剑便笑着说:“没关系,以后不要对别人谈论这件事就行。门医生已经够可怜了。”
他们丢开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聊得很热络。后来是许剑想到了时间,看看表,提醒道:你该去取药了吧,已经11点45分了。小池立即起身:
“哟,看我把时间都忘了,和你谈话真的很愉快。许医生再见。”
然后一笑而去。
出于一种不大磊落的隐秘心理,许剑也跟着走出来,目送她的背影。正如他预料,池小曼根本没有去药房取药,而是径直奔大门而去。她今天果然不是来看病,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个跃动的背影透着亢奋,因许剑而起的亢奋。
中午回家后许剑照例来到阳台,点起一支烟,准备观赏那边的表演。他家阳台是全包的,蓝色玻璃是窥视者的掩护。细究起来,实际是妻子促成了许剑的偷窥。她是个母性非常强烈的女人,认为女人侍候男人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丈夫不知道盘子味精袜子内裤放在哪儿而必须经她手去找,她会非常幸福。反倒是许剑只要一做家务,她会不停地挑毛病。比如你很尽心地拖了地板,但她一定能在地板上找到几根发丝,得意洋洋地举给你看。既然如此,做饭时许剑乐得在阳台上清闲。一闲百事生,后来便无意中发现了对面屋内的风光。
池小曼回来了,在楼门前与人打招呼,上楼,开门,关门,几秒钟之后,那具只穿三点式的胴体就出现在厨房窗上。许剑早就发现,只要天气不冷,这个女人一进屋就急于剥去身上的外衣,似乎那不是女人的包装而是束缚,只有脱掉它才能使活力飞扬。如果是晚上,她一般的程序是:开灯,脱衣,拉窗帘,而不是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