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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騅促狹雙眼，興味地看著他。那人依舊不緊不慢品著酒，聲音低緩不帶絲毫情感：&ldo;已經全部畏罪自盡了。&rdo;

&ldo;大人果然英明。&rdo;西騅再次仰盡一碗酒，&ldo;大人想知道的東西，不出一月定會欣然奉上。&rdo;

帳中人挑起嘴角，正欲舉杯再敬，樓下卻突然傳來騷動，聽著像是有人闖入。

&ldo;滾開滾開，這裡豈是你們想來就來的？&rdo;

悵惘樓大堂內，一彪形大漢雙手抱胸，五官猙獰，赫然擋在一抹纖瘦海棠紅面前。

&ldo;我說姑娘呀，這道上的規矩，你到底懂不懂？&rdo;

開口的是個乾瘦少婦，雖是在同林鸞說話，目光卻不住盯著言澈上下打量。

&ldo;我瞧著這兩人怎麼如此面熟，像是朝廷的鷹爪孫？&rdo;

不知是誰提出的疑惑，驚起一片譁然。越來越多的目光聚向此處，兇惡不帶半點溫度，只要將二人切成碎片。

林鸞覺察出不對勁，掃了眼人群，辨出好些個亡命之徒，硬闖怕是不妥，只能智取。剛想開口同他們對峙，卻被身旁之人硬生生拽住。

&ldo;不可。&rdo;

人群越聚越密，言澈下意識擋在林鸞面前，眼光掃過四處，左手則不住揉搓右腕，那裡還藏著幾發袖箭，倘若這群人中沒有高手，或許還能全身而退，可萬一……

正當他思忖之際，人群外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ldo;傳賽掌柜的話，放這兩人出去。&rdo;

眾人聞言滿是震驚，你看看我，我覷覷你，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出條道。小路盡頭，青衣翩飛，原是那日見到的小青姑娘。

&ldo;多謝。&rdo;

言澈沖她拱手作揖，拽著林鸞於一眾狠辣目光中匆匆離去。

&ldo;言公子且慢，賽掌柜還有話要托我轉達。&rdo;青衣婀娜擋住去路，&ldo;上次私鹽案中，多謝言公子出手幫助，掩下我們蹤跡，至於您的要求，我們定會全力做到。&rdo;

言澈挑起嘴角，面色冷峻：&ldo;那就煩請賽掌柜莫要食言。&rdo;

悵惘樓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言澈與小青兩人身上，唯有西騅佇立樓梯上，望著那抹海棠紅，眸色深沉而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好日子要到頭了……

☆、中秋月

三伏過後，天氣越發舒慡，蟬鳴歇了大半，也捲走不少暑意。

正陽門外，守城的署吏每人手持一筆一冊，橫向排開攔在大門處檢驗入城的商貨。面上雖木訥，下筆卻飛快。

臨近中秋，運往城中的貨物只增不減。有安心做買賣發財的，自然也有那手腳不乾淨的，有元宵節宮中失竊這一前車之鑑，五城兵馬司上下各個都張足十二分精神，誰都不敢掉以輕心，就算有蒼蠅打眼前經過也要細細打量，看看是否出身清白。

馬車旁，一老吏佝僂腰背圍著貨物轉了三圈，皺巴食指於宣紙上划過，枯槁面上紋路又深了幾分，心中泛起低估：怎麼又是煙火？比起往年，這分量已正正多出三車，今年的中秋宴，禮部那到底置進去了多少銀兩？

斜眼瞥向領頭余管事，他卻早已與城門當班的攀談起來，窄袖內鼓鼓噹噹，笑著直往那人手中塞。老吏鄙夷地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這幾車東西到底混了多少油水。

可這些又同他何干係？再有幾日就能得旬假同家人好好聚上一聚，想想外孫女那張討喜的小圓臉，心中的不平衡感便淡去好些，搖著頭提筆在紙上批了幾個紅字，算是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