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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突然響起電話鈴聲,萊勒的心蹦到嗓子眼兒,他把咖啡灑到了桌子上。他永遠無法適應那種聲音,尖銳刺耳的鈴聲可能意味著一切結束,然後今天就會成為他生活崩塌的日子。
「我查到那天晚上你碰到的那個傢伙了,那個從何德貝格來的男人。」哈森說。
「然後呢?」
「看起來你嗅到了一個惡棍。他叫羅傑·倫朗德,1975年被判強姦罪,八十年代又因多次家暴而獲罪。現在靠領取殘保金過活。他貌似在父母去世後繼承了他們在何德貝格的祖宅,從2011年起就一個人住在那裡。」
「一個人?你確定?」
「嗯,他是那個住址的唯一登記人。」
「他借我的手機給他老伴打電話,他大致是這樣說的。我查了那個號碼,是阿爾維斯堯爾的一家療養院。」
「可能她在那兒工作。或者他喜歡老女人?」
哈森說話的時候嘴裡塞滿了食物。萊勒瞄了一眼手錶:十二點零五分,正常人的午餐時間。
「你會聯繫他嗎?」
「憑什麼?就因為他有一件印了黎娜照片的t恤衫?現在諾爾蘭一半的居民都有一件那種t恤衫。」
萊勒的手指因為緊抓聽筒而疼痛起來。
「好了,」萊勒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了。」
「萊勒,」哈森責備地說,「別做任何蠢事,至少現在不要。」
萊勒坐在百葉窗緊閉的房間裡,研究羅傑·倫朗德農場的衛星地圖。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後方是嚴嚴實實的密林,前方是野草飛長的田地。空蕩蕩的牧場上看不見牛群或馬群的跡象。那裡有一片林中小湖,三間狹窄的擠奶棚和一間雞舍。可能右手邊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地窖,但很難說。最近的農場距離南部有五公里。除了研究高空拍攝的衛星地圖,沒有其他途徑可以查看羅傑·倫朗德的土地。那裡非常實用,如果你打算埋藏什麼東西的話。
萊勒不願老是想到這點,可與此同時這卻是他唯一的安慰。他拒絕相信黎娜已經死去。他從一開始就對安妮特說,是有人弄走了他們的女兒。茫茫天地中的某個人知道她在哪裡,如果他此生只剩最後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找到這個人。那個夏天他敲開每一個他認識的單身男人和鄉村怪人的門,請求看看他們的地窖和閣樓。他既遭遇過謾罵侮辱,也有人請他喝過咖啡,但最後留給他的只有孤獨。原來孤獨如此常見,它腐蝕寸寸土地直至邊緣,像疾病一樣在那些當其他所有人都離開了,唯獨自己停留原地的人們之間傳播。現在他成了他們中的一員,孤獨人群中的一員。
「你知道一個叫何德貝格的村子嗎?」
凱鵬皺眉抿嘴,目光落在香菸架上,似乎答案就寫在那裡。
「不知道,在哪兒?」
「北鄰阿爾耶普盧格。」
「你要去那裡尋找嗎?」
萊勒點頭,撕下香菸盒上的玻璃紙:「如果我沒回來,你知道怎麼做。」
「你不是打算非法闖入某個人的土地吧?」
「我要去查探一個強姦犯和家暴者的農場。」
凱鵬搖了搖頭,他脖子上鬆弛的皮膚抖動起來,但他沒說一句話,只是吹起了低沉的口哨。幾個年輕人走進商店,萊勒把香菸放到嘴裡,對凱鵬眨了眨眼就朝門口走去。
他把車停到從衛星地圖上發現的一個被雜草掩蓋的拐角。從這裡他可以沿著一條穿越羅傑·倫朗德土地後方的小溪行走。他步入已長到他胳肢窩的厚密的矮樹叢,費力地開闢道路,成群的蒼蠅黑雲般從野花叢中盤旋飛到天空。羅傑·倫朗德的農場像一棟中世紀的堡壘,被野草瘋長的田地和遍地荊棘的森林包圍。嘗試穿越那樣一片土地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