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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那头瞧见段潇鸣自己‘洗澡’的模样。实在看不过去,便走了出来,看着一地溅开的水渍,道:“你给我住手!”
段潇鸣本是敷衍了事,没想到她突然这么以吓,倒真被喝住了,停下来转过身来看她。
“有你这么洗的吗!泼了一地水!”泠霜看他笨拙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真是……唉!
段潇鸣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忽然扬起一脸笑,两臂搭在桶边上,舒适地靠上去,闭目不动了。
泠霜忍不住笑了起来,冷哼道:“你倒会看眼色!”
段潇鸣连眼睛都没张开,闲闲地道:“再不来,我可就出来了。”
“你……!”泠霜想瞪他,可是他闭着眼睛,她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无济于事。这个男人太不知道干净,每天东奔西走的,一身汗马味,终于还是她屈服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盆架子上抽了条巾子,卷起了衣袖走了过去。
伸手试了试水温,已经凉了。
“都凉了,我去唤人换换吧。”泠霜道。
段潇鸣仍旧闭着眼,顺口答道:“城中的水源有限,哪里有那许多,这样便很好了!”
这话听在泠霜耳中,手中一顿。她也知道关外不比江南,平常百姓莫说是沐浴,就是饮水也不宽裕,可是,她自入城以来,每日必一浴,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心中竟说不出个滋味。
段潇鸣也反应过来了,睁开眼来瞧她,料得她心中所思,遂潇洒一笑,道:“你又要多想了,虽说这里水不多,可也不差你这么一点,尽管宽心就是,我的女人,断不会叫你受这点委屈!”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楞住了,谁也不动,就这样看着对方。
我袁家的女儿,断不会受得半分委屈。父皇如是说。
霜儿妹妹这样的人儿,谁舍得叫你受半分委屈。顾皓熵如是说。
今天,又多了一个人,说不会叫她受委屈。
委屈,何谓?求全也,全者,何也?何能全?如何全?
泠霜的眼前一时晃过无数张脸,哭的笑的,痴的傻的……
普天下,谁不委屈呢?可是,她的委屈,叫谁去知道,她的委屈,又是为了谁,她的委屈,她的委屈……
泠霜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她的委屈,或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知道,他的眼里,她怎会有委屈?就像天下人的眼里,她袁泠霜,前朝的千金小姐,当朝的公主,就是晋朝宗室的女儿,也比不得她尊贵,这样的女子,便是长安洛阳那谷雨时节满篱的魏紫姚黄,朵朵盏盏,开在深闺院里,重重金漆朱门,道道垂帘绮户,花影压过了一道又一道垂花门,高墙圈起来的世界,独立在芸芸众生之上,如珠如玉,却又是珠玉难比的。
这样的女子,贵重如国器,究竟要怎般男儿才能匹配?
天下人都在望着。
天下人都在看着。
可是,他们看不见,也望不见。那一道宫门,黄色的琉璃红色的墙,遮住了天下人的眼,他们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那里面是什么。然后,他们开始猜,开始想。阻得了视线,却阻不了窥探的好奇心。
人说,那里有三千粉黛,珠翠香飘数里。
人说,那里有玉堂金屋,明珠照夜如昼。
人说,那里有最尊贵的男人,最尊贵的女人。
……
如珠如玉?她袁泠霜这一辈子,见过多少珠玉?怎样的奇珍,在她眼里,也不会多瞟一眼。那时候,骄傲如她,怎知道,珠玉本是从泥土砾石而来,怎样的皮,怎样的骨,怎样来的,还是要重新堕回去!
富贵荣华,过眼烟云,俗不可耐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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