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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的棉纸上,明一阵,暗一阵。
‘喀!’地一声,是朽木断裂的声音。终于,还是拗不过去,等不到明年的春天,气候回暖,再抽出新枝,再冒出嫩芽来,就这样折服了,放弃了……
袍角噏动,蹲下的动作都是如此艰难,仿佛全身都麻木了,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月光下修长的影子在耀着冷光的青砖地上,一点一点低矮下去,收拢来,直到最后蜷曲成一团,跪在床前脚踏上。
以前,他最喜欢她熟睡时的面容。恬静安详,像个温柔的小女人。不像她醒着的时候,在自己身边筑起森严壁垒,总让人亲近不得。时而冷言热语地嘲讽,时而轻蔑无礼地怒笑,他觉得,这女人就像是一只刺猬,总是把浑身的刺都竖起来对着你,高兴了不高兴了,都刺你两下,永远叫你安生不得。
只有当她睡着的时候,那些刺才会收起来。收起了刺的刺猬,原来,也是那般可爱的。绵软温热的身体,安安分分地蜷在你怀中,那种感觉,美好,却短暂。
她不知道,他曾经多少次,在她睡着之后,这样子看着她。
可是今夜,他却改主意了。他不要她这样安静地睡着!他宁愿她变回那只骄傲的刺猬,将全身的刺都对着他。他害怕她这样的安静。他害怕看她这样苍白憔悴的面容,没有了娇嗔喜怒的脸,原来是这般单调地恐怖!
月已中天。段潇鸣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全身都陷在了阴影里。
黑暗,对有的人来说,那会让他们不安恐惧。而对另一种人来说,那却是意味着安全宁静。
在这样的夜,这样的黑暗里,是谁执起那只苍白地没有血色的手,尖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吻过去。
是谁的眼泪化开在谁的掌心?是谁用谁的手,去拭那道孤独的泪痕?
“今日我欠你的,他朝定加倍偿还给你。现在,请你,醒来……”又是谁的声音,尽然连一贯的霸气狂狞收敛殆尽,这样地低声下气,隐隐哽咽,近乎哀求?
冷……好冷……好冷……
泠霜的梦里,除了冷,还是冷。四处都是茫茫大雪,她只穿着单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向前走。
这黑暗的旷野里,除了婴孩的啼哭,什么也没有。
那样嘹亮,那样急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孩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泠霜的步子越迈越急,在漫膝的雪里奔跑起来,终于摔倒在雪里。
脸颊埋在雪里,那样冰凉。
她挣扎着爬起,试图继续向前行进。她知道,她的孩子在唤她。它哭得那样悲伤,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娘,我好冷,我好冷……
啼哭变成了稚嫩的童音,那样娇软无助地唤她。
泠霜启步,正要逐声寻去。忽然猛地被一双手拦腰截住。她愕然抬头,竟看见了段潇鸣的眼睛。
孩儿的呼唤越来越急切。泠霜急了,拼命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桎梏。
突然,一点温温热热的什么东西落在她脸上。从眼下,顺着面颊缓缓滑落,一点一点,在她冰冷的无一丝温度的面上蜿蜒开一条晶莹的脉络,终于渗到苍白的唇上,渗进齿缝里。
咸咸涩涩的味道。
她一点一点地抬起脸,对上了他的眼睛。
段潇鸣的眼是红的,是湿的。
她的心,似被什么重物堵着。这一刻,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连风雪都停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去替他拭泪,可是,他的脸开始一点一点淡去,淡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她的手,就这样楞楞地,停在了离他半寸之间。
从额吉娜房里搜出的药粉,被鉴定为堕胎药。
次日,额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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