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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怔了一下,怔得眉目柔和了些許,「將心比心?」
「先皇也是人嘛,還是一堆孩子的爹……」景翊往被子裡縮了縮,才帶著一抹苦笑低聲道,「你說,一個當爹的在自己快不行的時候把能找來的孩子全找來,是想議什麼事?
這句提點比景老爺子的那番話清楚了不止百倍,景翊話音剛落,冷月就在一愕之間脫口而出,「後事?!」
景翊輕輕點頭,不由自主地垂目看了看冷月的小腹。
老爺子的這番提點倒也來得是時候,要是擱到以前,他還未必能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將心比心說起來容易,但當爹的人到了什麼時候會琢磨些什麼事兒,也只有當過爹的人才能會意吧。
就像他在冷月離開之後,將睡未睡之時,腦子裡想的全都是那個還不知是男是女的小東西,從學語學步到立業成家,所有的擔心與所有的對策全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想停都停不下來。
他知道這小傢伙的存在才不過一日光景,尚且惦念至此,何況是十幾年來看著孩子們一點點長大成人的先皇呢?
冷月似是全然沒有留意到這個裹得像粽子一樣的人突然溫柔起來的目光,錯愕之後立時想到了些什麼,於是錯愕愈深,不禁凝起眉頭沉聲問道,「你知道凝神散嗎?」
景翊的注意力一時沒來得及從她肚皮上收回來,一愣的工夫,冷月已耐心用盡,直接從身上摸出了那個髒乎乎的紙包。
「就是一種吃了之後能加倍透支體力,讓人立馬精神頭十足的藥。」冷月看著還有點兒雲裡霧裡的景翊,追補了一句,「就像先皇臨終前那樣。」
景翊這才正兒八經地驚了一下,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接過紙包湊到鼻底輕輕地嗅了嗅,又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把紙包一點點剝展開來攤放在桌上,還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糯米粉似的藥粉中沾了一下。
冷月看著似是對這藥興趣盎然的景翊,問道,「你知道你二哥被先皇遣回家學廚的事兒吧?」
景翊微眯起眼睛細細端詳著沾在指尖的藥粉,順便點了點頭。
「這藥就是那個頂替你二哥的太醫在街上塞給我的,你二哥說這藥迄今為止就只有那個太醫配得出來……不過按我二姐的說法,他現在已經該是給閻王配藥的人了。」
景翊在短促的錯愕之後牽起一抹看起來並不怎麼輕鬆的笑意,無聲地拍打掉指尖的藥粉,自語似地一嘆,「還真讓老爺子猜准了……」
「為什麼?」
景翊縮回到被子裡,朝那包藥粉揚了揚滿是胡茬的下巴,「因為這藥……先皇也是打小就被立為太子的,新老皇帝交班的時候常出的那些鬼花活他都清楚得很。老爺子跟我提過,當年先皇剛登基那會兒就是因為他爹駕崩之前迷迷糊糊的沒把話說清楚,招得一群人亂做文章,朝廷里烏煙瘴氣了好些年才清靜下來,他這是怕自己重蹈覆轍,給太子爺留下禍患,就瞅准了時候服下這藥,以保證自己是在神志清明口齒清晰的時候把後事交代出來的。」
冷月在景翊這話里聽出了一點兒額外的音,「瞅准了什麼時候?」
景翊淺淺一笑,笑得微苦,「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天好像是先皇后的祭日吧。」
冷月一愣,旋即瞪圓了眼睛,差點兒從凳子上竄起來,「你是說,先皇本來就準備好了要在那天死?」
景翊垂目看向那包藥粉,「病成那樣干躺在床上,就是有人伺候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兒,要不是為了熬到那一天,以先皇那個要強的脾氣,恐怕不等到爬不起床來就要給自己一個痛快了……他找那麼個隨心所欲的理由把我二哥攆回家待著,把那個製藥的太醫調來身邊,又給那太醫找好了脫身的退路,這不就是準備好了要死在那天嗎?」
景翊說罷,帶著那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