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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庭將托盤放在身邊,膝行了兩步上前替寧衍穿好鞋襪。
其實按何文庭現在的身份,這些日常伺候人的瑣碎小事有得是小內侍做。但大約是從小有過外養的經歷,寧衍不太喜歡身邊烏泱泱圍著一堆人,於是這種貼身的活兒向來都是何文庭親自來。
好在何文庭是從寧衍母家出身的,從小看著寧衍長大,情分不比旁人不說,也不放心將他交給別人伺候。
&ldo;母子連心?&rdo;寧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他捏著小銀勺在碗中攪了攪,勺柄上不小心帶起了一小塊紅棗碎。寧衍盯著那塊紅棗碎看了一會,用舌尖將其舔掉了,才慢悠悠地接了下半句:&ldo;太后跟朕算得上哪門子的母子連心。&rdo;
何文庭埋首下去,仔細地替寧衍撫平靴子上的褶皺,沒敢說話。
這句抱怨像是少年無意中泄露出的一點微末情緒,轉瞬即逝。寧衍也沒有再多說,他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那碗糖酪,將玉碗交給了何文庭。
&ldo;皇叔已經回去了?&rdo;寧衍說著站起身來,攤開手讓何文庭服侍他穿衣。
&ldo;去送王爺的內侍已經回過話了,王爺已經安安生生地到王府了。&rdo;何文庭說:&ldo;王爺昨夜沒歇息好,精神有些短,回王府便睡了。&rdo;
寧衍滿意地嗯了一聲,又想起了什麼,懶洋洋地向著身側一伸手。
站在牆角記錄皇帝日常起居的內侍顯然已經習慣了,也不必寧衍吩咐,連忙幾步向前,將手中的記錄冊子和筆一起交到了寧衍手中。
寧衍隨意地翻看了兩頁,隨手勾掉了一筆‐‐正是昨日寧懷瑾抱著他同乘一車的事兒。
帝王擅自更改起居注這種事本不合規矩,但在紫宸殿裡,寧衍向來說一不二,再加上他一般只改些關於寧懷瑾的小事,大都無傷大雅,於是起居官自然也不敢忤逆他,只能任他勾畫。
寧衍將本子交還給了內侍,又吩咐道:&ldo;叫人去王府傳話,就說朕大好了,叫皇叔好生歇著,這兩日不必去內閣了。&rdo;
&ldo;是。&rdo;何文庭答應著。
內閣這兩日且要烏雲壓頂一陣呢,寧衍有心看熱鬧,不太想讓寧懷瑾摻和進來。
寧衍洗漱完畢,收拾妥當,又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站起身來鬆了松筋骨。
今天外頭天氣不錯,寧衍難得清閒一日,興致大起,不顧何文庭的勸阻,自顧自地披了件大氅,非要去外頭透透氣。
一夜過去,融化的雪水在紫宸殿的屋檐下凝成了長長短短的小冰柱,還沒來得及被內侍敲掉。
那些細小的冰柱將晴好的陽光折射成斑駁的鮮亮顏色,小小的光點在大殿門口零落地鋪了一排,又被寧衍的影子擋住了大半。
寧衍雙手攏在溫暖的袖筒里,深深地吸了口清涼的寒氣,覺得腦子清醒多了。
&ldo;你方才說,太后這幾日在禮佛?&rdo;寧衍忽然問。
&ldo;是。&rdo;跟著他出來的何文庭忙說:&ldo;太后最近修身禮佛,前些日子還親自抄了經文,送去了太廟祈福,興致倒是不錯。&rdo;
&ldo;母后是該興致好,燒香靜心,也寧寧神。&rdo;寧衍彎著眼睛笑了笑,忽而起了旁的話頭:&ldo;說起來,老師倒是給朕傳了信。&rdo;
&ldo;江大人嘛,總是惦記著陛下的。&rdo;何文庭笑道。
寧衍口中的老師是現下的內閣首輔江曉寒。
這位左相也是個慧眼如炬的奇人,當年放著炙手可熱的兩位成年皇子不要,硬是一門心思地幫扶著寧衍。別說旁人,最初連寧懷瑾都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