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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头圆眼睛,个头比你矮点……”
郑曙光努力描述着陈阿满的模样。此刻他并不认识自己的“恩人”,亦不知道恩人即将成为自己满意的不得了的儿媳妇,更不知道的是,在几个月后,郑曙光吞下攒了很久的安眠药,心满意足地拔掉呼吸机,觉得儿子终身大事已了自己此生无憾的时候——儿媳妇是个诈骗犯这件事,暴露了。
还好郑曙光走得早,所以走的时候他对陈阿满的印象,仍定格在最完美的瞬间。
多好。阿满是个好小孩,跟阿明天生一对。
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郑曙光的脑海中划过的遗言。
我讨厌你
不想引人注意,在医院的恶性事件发生后不多时,陈阿满趁乱拖着一瘸一拐的腿离开现场。
他并没有觉得后悔什么的,反正自己年轻,身子又灵活,可以迅速反应过来而提前躲了车头,又幸运地撞得不太严重,瘸几天估计就好了,要是那摩托车撞得是那个中年人,不出人命才怪。
老陈啊老陈。
陈阿满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救人,那我就救吧。
他很蹒跚地在路上走了40多分钟,才回到郑其明的小卖部。郑其明正坐在玻璃柜台里面对账,似乎非常心烦,烟灰缸里堆积起来,算盘珠子也被他弄得劈啪作响。
听见脚步声,郑其明方抬起头,见着陈阿满鼻青脸肿地进屋,一只腿似乎还有点瘸,还有擦痕跟淤青。
“哪儿来的伤?跟人打架了?”
郑其明本就心情不悦,陈阿满脸上、身上的伤让他心里更不舒服,眉头紧拧问道。
陈阿满这伤看起来像碰伤、摔伤……又不完全是。拿头撞墙也不会撞成这样啊。唯一合理的推测可能就是在外面惹事被人打了。
陈阿满那只本来就瘸了的腿悬在那里愣了愣,又抬脸笑道:“没有啊,我摔了一跤。”
他是去医院拿老陈最后的遗物的。但毕竟是摸过死人生前的东西,怕郑其明忌讳这些,所以陈阿满并不打算说这件事。
“还骗。”
郑其明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检查他的腿,轻按一下淤青,陈阿满便疼得龇牙咧嘴。
“还知道疼?”
郑其明没好气地说。
“当然疼啊,你摔一跤试试嘛。”
陈阿满笑嘻嘻地说,用手玩着郑其明的头发。
“我前两天,看见你跟那几个街溜子走得很近……是不是又惹上他们被打了?老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干什么?”
“哪有啊,我没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也不是他们打的啊。”
陈阿满勉强笑着,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不三不四……
在郑其明心中,自己果然还是一个活在底层、爱好结交狐朋狗友的蟑螂臭虫。
“替他们瞒?”
郑其明看他一眼,从货架上拿过来一面方镜,举着让陈阿满照:“你看看你脸,都什么样了?鼻青脸肿很好看吗?”
郑其明发现自己的怒气根本按不住。因为这情绪的组成部分实在复杂,也许郑曙光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也许是他为生了对陈阿满的怀疑而自己气自己,眼看着陈阿满又不知道在哪带回来一身伤,怎么问都不说,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笑嘻嘻的样子,郑其明的心疼都被他的态度弄得很无力,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阿满看着镜中自己的脸——确实很像被人揍出来的,难怪郑其明会这么想。
但——
郑其明怎么能这么想呢。
“跟我上楼擦药。”
郑其明攥住他细瘦的手腕就往上走,陈阿满却拼命往外挣脱,手腕红了也不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