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第1/2 页)
陳卿蓉的古琴是名琴,也是她多年彈慣了的,但江釋月面前所擺的琴不過是普通古琴,她伸手撥弄了一下,卻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樣的琴,前世她瘋魔一般地苦練之時,也不知彈斷了多少把。
&ldo;九王叔,我看你的小美人懸了,&rdo;裴映搖頭晃腦地嘖嘖嘆道,&ldo;陳家那姑娘可真是厲害,那一手琴,我看教坊司的一群頭牌都趕不上……&rdo;
&ldo;讓她聽見了,非得打死你,&rdo;裴深罵了他一句,轉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盯著江釋月,&ldo;懸什麼懸,就算她輸了,你王叔我也會想辦法讓她不丟面兒的。&rdo;
&ldo;被下迷魂藥了吧你,&rdo;裴映撇嘴道,&ldo;這姑娘除了長得好看到底什麼吸引你?說到底,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啊。&rdo;
&ldo;滾,小混蛋,你懂什麼?&rdo;裴深轉過頭來,齜牙咧嘴地威脅他,兩顆小虎牙閃著寒光,&ldo;你再多叨叨一句,我便像上次一樣,給你灌了迷魂藥換了女裝丟到教坊司的床上去。&rdo;
裴映嚇得悚然一驚,連忙乖乖地閉上了嘴,端起碗茶來灌了下去。
江釋月攏了攏袖子,漫不經心地開始彈起琴來。面上神色坦然,一雙素手卻似乎用了十足的力氣,琴聲聽起來又沉又重,像是出征的號角,每一聲都讓人提心弔膽,甚至感覺琴弦下一秒就要斷掉。
☆、絕弦
隨著這樣詭異的琴聲,她也開了口,卻沒有如陳卿蓉一般唱曲,只是清清冷冷地吟道:&ldo;漢水東流,都洗盡、髭鬍膏血。人盡說、君家飛將,舊時英烈。破敵金城雷過耳,談兵玉帳冰生頰。想王郎、結髮賦從戎,傳遺業。&rdo;
&ldo;腰間劍,聊彈鋏。尊中酒,堪為別。況故人新擁,漢壇旌節。馬革里屍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
&ldo;但從今、記取楚樓風,裴台月。&rdo;
最後一個字剛剛落地,琴聲錚然一響,五弦竟斷了四根,在座諸人皆被一時驚得沒有說出話來。
誠然,江釋月的琴聲並不如陳卿蓉的有技巧,但絕非拙劣,反而像是練了許多年、經歷許多事之後的從容之聲。不刻意炫技,不拿捏感情,只是最簡單的琴聲,卻熾烈得仿佛淌過戰士喉間的酒,讓人不禁眼眶發濕。
&ldo;好!&rdo;
卻是離她不近的定安將軍長女安芷陵先站了起來,爽朗地贊了一聲:&ldo;好!好一句&l;馬革里屍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r;!&rdo;
她端著一起桌面一杯酒,朝江釋月行了個禮,朗聲道:&ldo;我以為全信京的女眷只知風花雪月,竟還有人記得西北邊疆那些為此刻安寧浴血奮戰的人,江姑娘,這杯酒,我代&l;君家飛將,舊時英烈&r;,代全信京的&l;王郎&r;,敬你!&rdo;
陳卿蓉抱著琴站在台下,有些怔然。
她本自負國手,洋洋得意地等著看江釋月的笑話,方才那一曲也的確折服了在場諸人。可她的一手技巧,竟敵不過那寥寥幾聲,在江釋月斷弦之時,她就覺得自己輸了。
她看著江釋月笑吟吟地飲了酒,又取酒來敬她,一向爭強好勝的心不知為何灰了幾分,只低語道:&ldo;是我輸了。&rdo;
江釋月卻不在乎,自顧地把手中之酒喝盡,笑道:&ldo;怎會,陳大姑娘琴技無雙,我也只不過投機取巧罷了。&rdo;
&ldo;琴曲以情動人,&rdo;陳卿蓉道,&ldo;我專注技藝,曲中無真意,輸給你,輸得不算憋屈。倘若將來有機會,定要再次一較高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