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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也有点动感情了,不由哽咽了起来。“儿啊,娘当晚都没睡好啊!你祖父到了晚年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娘真是日夜悬心,生怕你也成了他那样子……那咱们娘俩可该怎么办,可该怎么办!”
国朝开国两个皇帝,高皇帝、文皇帝都是好杀的性子,高皇帝爱杀官,剥皮实草,凌迟刷洗都是从高皇帝手上出来的。文皇帝呢,也不逊色,瓜蔓抄、株十族,都是他的发明。到了晚年,更是连后宫里的妃嫔都不放过,完全是乱砍滥杀。在这样的皇帝手底下讨生活,心理压力能有多大,太孙也不是不清楚,被母亲一说,他也是悚然而惊:自己脾气上来了,也是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性子。难道……
文皇帝到了晚年,虽然已经不大能理事,满脑子只想着打仗杀人,但他还有个太子,后期十年几乎都是太子在主理国事。而他呢?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膝下还没个子嗣,如果真的偏执到那个地步了,朝政谁理?
太后看着皇帝的表情,知道他已经认识到了此事的严峻,也就落下泪来,“若你是独苗苗,那倒也罢了,可你还有叔叔们呢,孩子!”
“娘!”皇帝膝行了几步,一下就抱住了太后的膝盖,“孩儿知道错了,日后一定好生约束自己的性子,不再这么放纵任性了!”
太后抱着皇帝,一时也是激动难以自抑,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了皇帝发间,她擦了擦眼眶,“好啦,多大的人了还这个样子……起来说话吧。”
等皇帝坐直了身子,太后方才续道,“后宫里的事,只要不牵涉到皇嗣,不闹到外头去,再大都是小事。那天听说消息以后,皇后本待锁宫待罪,我派人过去给劝住了。”
一旦锁宫待罪,这就不再只是后宫里的小事了。皇帝用来指责皇后的三个理由,基本都站不住脚,这事继续往大了闹,只会增加朝中民间对皇后的同情。人心向背,并不是皇权能控制的,即使贵为天子,也管不到人心。而尽管夫妻口角也是寻常事,但身为皇帝,就要经受比任何人都更为严苛的道德要求,向小妾抱怨妻室的不是,一旦传出去,皇帝风评大坏是肯定的事。
无缘无故的,干嘛要承受这么个结果?听说太后已经给他擦了屁股,皇帝面色一宽。
“你过几日再去坤宁宫,给皇后陪个不是,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太后又说道,“不要觉得不好低头,还是那句话,她和你是夫妻一体,在她跟前,你摆什么皇帝的架子?魏武帝就不是王了吗?丁夫人无出,家寒素,和他闹脾气要和离,他是不是亲自去劝的?你不把她当妻子,让她如何把你当丈夫?”
现在太后说什么,皇帝都得应是,他也的确应了,“是。儿子这就去办。”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庄妃……”
皇帝迅速就说,“庄妃虽说是不该顶撞儿子,但所言成理……”
呵,这宠不宠,爱不爱的,到底是没法遮瞒。自己为皇后说了多少好话,皇帝应承的话里,到底还有一丝勉强。庄妃这里,才提起一个话头,这就迫不及待地要为她说话了。
虽说顶撞皇帝乃是大罪,但太后却并没有责怪徐庄妃,相反,她心里还更看重庄妃的品性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素日里看着的好都不算什么,到了真正要紧的关头,这人的本色才能显露出来。庄妃说的那几句话,针砭见骨,虽说过激了点,但却是显出了她仗义直言的风骨。只说这份骨气,后宫里女儿虽多,恐怕能和她相比的却是不多。
只是,老人家处事老辣,并未因此便把自己的赞赏行诸于外,而是淡淡地道,“虽说是大胆了点,但好在她还算知道厉害,没有把事情搅合得更大。这件事既然要糊涂了,也就这么糊涂着吧。你爱宠她就宠,要冷落她那也随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皇帝微微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