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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忽然冒出一線靈光，何嵐氳追上去，盯著賀蘭韞說：&ldo;你沒有殺他，對不對?&rdo;

賀蘭韞臉上的怒意化作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轉過臉避開她的目光。

&ldo;你下不了手，是嗎?他人呢?&rdo;

賀蘭韞看著側面的冰壁，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強硬：&ldo;不知道，往後他跟我再沒有關係，是死是活聽天由命。&rdo;

她一定下了重手怒責懲罰他，但是最後關頭還是狠不下心，於是將他驅逐離開自己身邊，任他自生自滅。她真是矛盾，明明不信天不信命，碰到自己無法決斷的事，卻又寄託於天命裁決。

何嵐氳低頭望著她祭司袍上的圖騰紋繡：&ldo;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rdo;

賀蘭韞轉回來，理了理微亂的衣角，繼續舉步前行：&ldo;該怎樣還是怎樣，我不說誰會知道?&rdo;

換而言之，她相信雷霆即使不死，也不會出賣她。

她是這個世界規則的制定者和既得利益者，也是反叛和破壞者。她早就不遵從他們的規則，蔑視他們的神祗，上任後照樣飲酒，視它們若無物。她只信命運和前路都在自己手裡。

何嵐氳與她並排而行：&ldo;你對他……&rdo;

&ldo;沒有。&rdo;賀蘭韞知道她要問什麼，提前打斷否決。

‐‐你還愛他嗎?

‐‐當然。

有或沒有，當不當然，當事人自己或許反而沒有局外人看得清楚。

何嵐氳不再說話，跟著賀蘭韞走向冰洞分岔的深處。賀蘭韞裹緊大氅，兜帽護住頭部，空氣中的白霧也逐漸消失，看得出溫度已經非常低了。

冰洞的盡頭是一處圓頂石窟，堆滿從亥闐罅隙里挖上來的萬年堅冰，圍拱著中央半透明的冰棺。棺中女子一襲綠衣，面目鮮活如生，沒有結晶跡象，只是身上臉上貼滿了漆黑的符咒。

何嵐氳問：&ldo;你怎麼又把她弄上來了?&rdo;

以現在的技術只能自然解凍，綠夭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賀蘭韞把她弄回來幹什麼?

賀蘭韞似乎只是帶她來參觀一下冰凍的綠夭，看完又回頭走進另一條岔路。她邊走邊說：&ldo;以前你教過我，你們那邊有一門學科叫邏輯，用數字一和零代表是和否。&rdo;

冰洞的溫度逐漸回升，甚至開始消融，露出岩壁和碎石。

&ldo;世上的事物是不是只有對和錯、是和否?在我們習以為常的認知之外，其實還有無窮無盡的可能性。就連這麼明確的數字，除了零和一，還有半個，有三分之一，有負數，甚至還有&l;空&r;和&l;非數字&r;狀態。&rdo;

冰的對面是火，是高溫燃燒的熔爐，金屬在這裡化成鮮艷熾熱的液體，流進陶土模具，再凝固成厚重堅實的巨型容器。

&ldo;生死也是如此，除了生、死、不生也不死，其實還有另一種狀態的。&rdo;賀蘭韞停住腳步，從高聳的台階上向下俯視睥睨，&ldo;用佛教的話來說你可能更熟悉，不妨稱之為‐‐永不超生。&rdo;

一尊丈余見方的青銅方匣在她們腳下的石坑中熔鑄成形，頂蓋高懸在上空，只等它準備盛裝的內容物放進來，蓋子落下，在四周掩蔽縫隙的模具中灌入青銅熔漿，這個巨大的金屬匣子就會徹底密封。

那是一座巨型&ldo;塔布特&rdo;，是賀蘭韞為綠夭準備的&ldo;鎖魂棺&rdo;。她不再相信人力，也不相信未來世界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