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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足有十米之高,巨大的头颅高高在上,俯瞰一切。他右手亮出施无畏印,左手呈施愿印,人们唯有仰视才能一睹其尊容。当朱即师傅敲响木鱼时,代文却在寻思:“这假像所蕴含的巨大魅力究竟从何而来呢?”
他认真地问道:“朱即师傅,你既画符又化水,还念经悟禅,你到底是僧是道还是魔?”
朱即师傅伸出左手划了一大圈,平静地回答:“我是他们的使者、弟子和仆人。”
接着朱即师傅给代文讲述了佛祖涅槃和唐僧取经的种种细节,还劝代文净身、洗手、打坐,试图让他慢慢去除心中的杂念,待心如明镜时再诱导他虔心向佛。代文乐了,他跟在朱即师傅身后走进一间石室时仿佛走进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房间里的床、桌、凳、茶几全是镂空的天然石雕。待朱即师傅端上茶来,代文好奇地问他:“你真认为我这种人还能成佛吗?”
朱即师傅耐心地鼓励他说:“胁尊者八十岁才出家,不仅得到神通,还弄懂了三藏呢。”于是,他开始讲解五戒的内容,代文原本以为那和墨子宣扬的“十戒”差不多,都是些啰嗦的劝世箴言之类的东西。
朱即师傅念道:“不杀生、不邪淫、不偷盗、不饮酒、不妄语。”
等朱即师傅念完,他没听到一条自己有信心能肯定不可能触犯的戒条,便故作无知地请教:“偷婆娘属于偷盗吗?”
朱即师傅想也没想就正色回答:“那种败德伤身的秽事,既是偷又是淫。”
“哈哈——”代文的爽朗笑声在石窟中回荡,余音袅袅。他说:“算了吧,我这把老骨头就算化成灰烬能结出舍利子来也会带有一股呛鼻的硝烟味。”
代文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了。尽管不信佛,但听到朱即师傅敲起清脆的木鱼声时,他的确感觉到呼吸舒畅多了。
这天晚上,代文谢绝了朱即师傅为他准备的一套银灰色僧服及一对厚实的白袜子和一双露趾漏踵的罗汉鞋,却恶作剧似的跟着朱即师傅一同礼佛、打禅、过堂,直等到九炷香的最后一炷养息香熄灭后才安心上床。之前,朱即师傅叮嘱他要“食不言,寝不语”时他若有所思地问了:“可否放屁?”
朱即师傅愣了一下答道:“那倒不碍事。”
“菩萨可真是英明啊。”代文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下,轮到朱即师傅好奇了,他问:“此话怎讲?”
“这年头,只有放屁才是肺腑之言啊!”
一周后,代文下山回到家里,只坐了一会儿,说是要主持黄洞仙的修缮工作,就收拾好一些日常用品带走了。过了几天,他去关王庙领工资时跟邮政所的投递人员打招呼,要求把自己订的报刊杂志改送到黄洞仙。大家发觉代文已经长住黄洞仙再也不回家后,都无法接受他们最尊敬的将军竟然要与菩萨为伍。虽然因为失语症使得谣言无从生起,但人们免不了各自揣测。一些长辈寻思着是不是乡亲们苛待了这位晚归的游子;有些寡妇开始自责自己习惯性的冷淡伤害了渴求温暖的鳏夫;另一些女人则开始检讨自个洋溢的云雨是否滋润了最干涸的土地。
吴芙暗自伤心落泪,哀叹自己多情的阳光独独照在一块永恒不化的南极冰上,那是一块宛如钢铁般坚硬的冰冷又执着的死冰,这块冰与谭恒同时失去了温度。从此,再不能融化成缠绵的涓涓细流在山川之间流淌和奔放,更不能升华为飘渺缤纷的雾霭漫游于浩瀚空旷的宇宙。
一气之下,吴芙把虚掩的房门死死地闩上了,歇斯底里地想:“这后半辈子就算白白闲置,哪怕锈死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也别想拢边。”
全家人只有李秀对代文的做法表示赞赏,跟丈夫说:“他好歹离菩萨近了。”
朱即师傅误以为代文是屈服于对历史的恐惧和忏悔才重返黄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