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部分(第1/4 页)
。
水皮也想尽快融入兴安村的传统生活,但并不顺利。他穿着干净体面,浓浓的书生气掩饰了他的心机,他说话时故意摊手耸肩,把城里人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小心地藏在骨子里。相较于臃肿的身材,他的心眼明显偏小,所以一干活就体温过高,像狗一样张开嘴吐着舌头直喘气。谭琴见状,总会发出清脆的笑声,引来众人的掺和热议。她心直口快,有一次见一头肥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猪正在路边拱土刨食,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问姐妹们:“它像不像杨水皮?”
这话传到了水皮耳中,他一点也不怪她,只是痛苦地认为:原来爱情的天敌是肥胖。从此,他没事找事干,忘我地劳动,还忌口节食,恨不能瘦到皮包骨去。但减肥的热乎劲只坚持了一周,仅有的收获是发现了自身毅力薄弱的先天缺陷。
每天晚上,水皮入睡后能听见谭琴在隔壁解衣掀被时窸窸窣窣的响动。虽然近在咫尺,似乎息息相闻、伸手可及,可对水皮来说,那却是一瓶注定打不开盖的美味肉罐。凿壁偷光的典故时常搅得他夜不能寐。
谭琴是如此鲜活又芬芳无比,常常现身于水皮梦中的尽头。水皮被她精明细致的内涵深深打动,为她的容颜、毛发、气味和声音发了狂。有关未来的计划越来越少,他先是在心中撕毁了早年与理想订立的契约,既而把自卑驱逐出窍。他明知道自己背上没长翅膀,硬要蹿上爱情的天空去翱翔。渐渐地,他成了一名工于心计却又故作厚道可信的痴情汉。他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在苦不堪言的劳作中,脑海里也时刻惦记着那个迫不及待要付之实施的捕猎心爱姑娘的计划。他一收工便独处一隅,默默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沙盘推演,演练着如何以时间、琐事、缘分和天意作伪装,悄悄地靠近却不惊动那聪敏又活泼的迷人猎物。
水皮谨慎地选择了在那项阴谋的外围入手,当谭永兵与皮定芳常常玩失踪,其它男女知青围坐在李子梅家门口听那位无齿的老奶奶哼唱一些变了调的她年轻时唱过无数遍的煽情山歌时,水皮与谭世林成了忘年交。人们常能见到一位枯瘦的驼背老头身旁跟着一位戴近视眼镜的胖乎乎的矮个青年,他帮老人提着那架每个频道都播放着同样内容的收音机四处闲逛。当收音机的电池耗尽时,他便用自己肥嘟嘟的嘴巴继续播出,他唱《沙家浜》和背诵毛主席语录的能耐,令老人震惊不已。有好几天,老人干脆关掉收音机以便能安静地聆听他的现场直播。
李秀因为勤劳与长寿已经积累了大量生活经验和人类知识,别看她有些耳背,却仍是全家最清醒的主心骨,无需道听途说,仅靠直觉就能知悉一切。她得知水皮是来自大城市的知青后,想起了耒阳牯多年前给谭琴算八字时就说过这孩子将来不吃国家粮也要睡国家床,她猜测或许那八字就要应验了。于是,她好心地点拨水皮说:“孩子呀,你把眼镜摘掉,然后跟兴安男人去学打猎吧,这里的姑娘都中意眼法好和力气大的后生。”
李秀还以为戴眼镜只是伪装斯文的做派,如果知道水皮摘下眼镜后连老虎与山猫都分辨不清,她一定不会如此怂恿他。
过了几天,水皮借走了谭世林的火铳,跟谭永兵进山前假装随意地问谭琴:“你喜欢吃什么野味?”俨然他成了想要吃什么就能猎获什么的出色猎手。
谭琴乐呵呵地告诉他:“我喜欢吃鹿唇喜鹊舌,熊掌天鹅肫。”
水皮愣住时,她又提醒他:“你可当心啊,老虎最喜欢吃肥肉了。”
在众人的嘻笑声中,水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明知受了她的轻慢和调侃却还要强迫自己去感激她的关心。
到了古树参天的钟鼓山,谭永兵安排水皮守住一方垭口,他带领一群猎犬进入丛林深处驱赶猎物。不多时,猎犬狂吠,陆续有野猪和麂子从水皮的眼皮底下蹿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