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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員外不再是員外，他只懷著體內的那個白繭，像個畜生一樣吃喝勞作，直到那白繭再度成熟、破蛹而出；而員外的家人和下人一直在這個莊院裡生活著，但最終，癆病還是侵蝕到這裡，所有人都死去了，只剩下十幾個畜人活了下來，他們為這個大山留下了最後的活種。

&ldo;那他們究竟怎麼才能出來呢？&rdo;講故事的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ldo;白繭在宿主體內生長、變大，最終有一天，會撐破宿主的肚皮，從裡面掉出來，到那時，白絲幻化成一層薄薄的透明的結膜，像子宮一般，寄宿者劃破那層膜，身體就慢慢地伸展，變成原狀。&rdo;我說到這裡，也忍不住搖搖頭，&ldo;可惜我這個老瞎子，這輩子都看不見這樣的奇觀了&rdo;。

&ldo;可我還有一事不明，&rdo;他接著問，&ldo;莊主給員外下蠱，當然方便，倘若只有一人，如何自己給自己下蠱？當你已經幻化成白繭，怎麼能把宿主的肚皮剖開，把你自己這顆白繭放進去，再把宿主的肚皮縫上？&rdo;

&ldo;當然先給宿主下蠱，再給自己下。&rdo;我只是把自己聽說的景象複述出來，&ldo;第一步，對宿主下蠱，開膛剖肚、血脈相連；第二步，對自己下蠱，白絲纏繞、縮肉縮筋；第三步，對合體後的身體下蠱，合二為一、同生不死。下第一蠱後，宿主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只要按照下蠱人的意志就可以行事，多麼簡單的事情，剩下的它都可以自己去做。&rdo;

&ldo;這故事玄妙是玄妙，只是不可信。&rdo;講故事的人琢磨了片刻，質疑道，&ldo;你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rdo;

我是個瞎子，儘管我的嗅覺、聽覺都異常敏銳，可它們不能代替雙眼。我永遠無法看見，那些有著青色僵硬的面孔、黑色濃重的眼眶的行屍走肉究竟是怎樣幻化成人的，還有很多事情，我也永遠不會知道。

就比如，坐在我對面的這個講故事的老者，竟然有一雙紅色的眼睛。

（四）

&ldo;做出畜人蠱的人，本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他害怕得病，害怕被各種不治之症侵蝕，才想出這樣一個下賤的辦法，&rdo;我搖搖頭，又喝了一口茶，不知道為什麼，這茶的味道竟如此清香，&ldo;他給別人下蠱，躲進別人的體內，吸收其精華，供自己享用，待到吸乾之時，自己再破繭而出，逍遙快活。&rdo;

&ldo;可他好歹也做了一件善事，&rdo;講故事的人手中的念珠嘩嘩亂響，&ldo;只是這善事實在太狠毒，為活一個人的性命，竟要死去一人甚至多人的性命。&rdo;

&ldo;我猜也不是善事，那莊主寧可自己死去，也不想自己的得意絕學就此失傳。&rdo;

&ldo;既然如此，他何不乾脆給自己下一蠱，救自己一命？&rdo;講故事的人不解地問。

&ldo;呵呵。畜人蠱一大要決在於寄宿者要縮骨縮筋，一個人的肚子不能隨意變大，想躲進去，只能自己變小，&rdo;我冷笑了一下，&ldo;年輕人的骨筋尚能伸縮，只怕那莊主的一身老骨頭，早已枯乾，一旦中蠱縮下，就像折斷一般，再也無法復原了，無論怎樣，他只剩下等死的份兒了。&rdo;

&ldo;可是死有什麼不妥？&rdo;講故事的人衝著我又發出一聲瘮人的笑，&ldo;呵呵，每個人都會死，不是嗎？死亡真的有那麼痛苦？&rdo;

&ldo;沒有那麼痛苦，又怎會有你手中的人骨念珠？&rdo;我不禁感嘆道，&ldo;我可是知道這人骨念珠的來歷‐‐&rdo;

你看那一串黑色的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