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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堂兄一起徵召進來的新兵本來不該上一線的,但當時的慘狀難以想像,一線傷亡極其慘重,所以運來沒多久,直接就讓這些新兵蛋子頂上了。
說得好聽是一個老兵帶倆新兵,實際上新兵就是炮灰,就是一層人肉防線。
&ldo;和我一起來的差不多都死絕了,有時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被/gan/掉的。&rdo;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跑到叢林解個手都有可能踩著陷阱,&ldo;苦山就是一個天羅地網,走到網裡面,就別想活著出去。&rdo;
消耗戰一直在打,上頭的意思是他們就跟苦山人耗著,等耗光了苦山的軍火,冬天一來,食物也短缺,趁著那空檔再突入,就容易得手多了。
但消耗戰是很可怕的,它不僅耗費著資源,還磨蝕著人的鬥志。
在一線高強度的精神壓迫下,人很容易就產生自我懷疑。何況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意外死去,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入冬的第一場仗又大敗而歸後,堂兄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ldo;很多傷員是抬不出來的,中槍了,倒地了,你要去救,你也跟著一起中槍,&rdo;堂兄說,&ldo;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那子彈從哪裡來,你都看不見他們的人。&rdo;
恐懼和孤獨,迷茫和寒冷,讓一部分士兵戰死,一部分士兵染上各種奇怪的疾病,還有一部分士兵像堂兄一樣崩潰,卻因為軍令如山,被槍指著腦袋也被迫駐守下去。
堂兄是趁著一個黑夜去解手時跑的。
他偷了兩件衣服,解手時把軍服換掉了。他一路往山上走,一直走到精疲力竭,又餓又凍地暈過去。
第二天醒來後他又繼續走,餓得不行了,就掏出乾糧吃一口。
那時他有一個天真的想法,他覺著他能逃出去,能回家。
畢竟苦山那麼大,苦山人又不打平民,只針對那些穿軍服的傢伙。那他一路走一路摸索,總能找到大路或者碼頭,總能有機會像個迷途的百姓一樣,逃離這個沒有希望的戰場。
他甚至幻想過自己能被苦山人率先找到,那他還能用一個簡單的謊言騙騙他們,讓他們相信他只是一個無害的商人,給他一口熱飯熱菜填填肚子。
但很遺憾,率先找到他的不是苦山人,而是部隊。
或許是沒有在這樣的山裡走過,兜兜轉轉,不知為何,最後還是跟自己的連隊撞上了。
連隊的人正好在布防,真的是撞了彩了才碰到他。他們認識他的臉,而看到他穿著平民服時,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堂兄已經沒有力氣跑了,但他還是歇斯底里地往山上鑽。
&ldo;子彈就從我面頰邊上擦過,我覺著自己要死了。不是被苦山人打死,反而是要被我自己的戰友崩了。&rdo;
第33章 第 33 章
但老天似乎沒想讓他死。
他已經記不清楚那一天晚些時候發生什麼了,最後的印象就是他摔了一跤,然後就順著山坡滾下去。
滾過的藤條枯枝把他弄得遍體鱗傷,最終他便徹底昏厥。
而再醒來時‐‐&ldo;就在這裡。&rdo;
堂哥用煙杆指指身後的屋子。
這家人的姑娘發現了他,救下了他。給他粥吃,給他敷藥。
堂兄說不好苦山話,但姑娘和她的父親似乎並不介意,至少沒把他趕走,也沒馬上把他交到村寨的首領面前。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西頭寨不可出叛徒,從哥在血祭時聽阿大也說過。等到堂兄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一天早上,阿大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阿大是獨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