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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進了宮內,小宮女萱兒眼尖瞧見了,便奔上來行禮道:&ldo;姑姑回來了。&rdo;錦嵐見她一路急著過來,鬢邊頭髮松下來飛在臉旁,便笑了一聲道:&ldo;這才多會沒見?疾風火扯的做什麼。&rdo;說著將髮絲攏在她耳後,又問:&ldo;太后呢?&rdo;萱兒道:&ldo;回姑姑,太后方才做了晚課,這會子正在暖閣里看書呢。&rdo;錦嵐聽了,輕輕走到暖閣外面,將帘子挑起一線往裡面張了一眼,又讓萱兒去取了石青色水緯羅銀鼠長褂來搭在手上,方打起帘子輕輕走進暖閣內。
太后本倚在榻旁迎枕上,聽見簾動之聲不禁抬頭來看,見是錦嵐,便放下書坐起來。錦嵐在門邊曲膝肅了一肅,笑吟吟走到榻旁,一面替太后披上褂子,一面道:&ldo;太后,如今天氣寒涼,您夜裡起坐到底添件衣裳吧。回頭若是著了寒,皇上理論起來,只怕頭一個遭殃的便是奴婢。&rdo;
太后卻不理她,只伸出手來緩緩撫過長褂下擺‐‐水緯羅,細絲密線,經經緯緯,織就漣漪一樣迴旋的花紋,觸手悠涼。那一年,那個小包裹,也是一樣的水緯羅,一樣的徹骨涼意。她忽的抬頭問道:&ldo;到今天,是十六年了吧?&rdo;
錦嵐聞言面上一愣,半晌方醒悟過來。她在榻前的腳踏上跪下去,牽一牽太后衣角,道:&ldo;回太后,是。&rdo;太后怔了怔又道:&ldo;當年是我一意帶了你們兩個進宮,這一耽誤就是二十年,你可恨我麼?&rdo;錦嵐只覺心頭一酸,眼中幾欲落下淚來,忙低下頭道:&ldo;太后說哪裡話,是錦嵐心甘情願跟著太后進宮的,怎會恨太后呢!&rdo;太后閉上眼睛搖搖頭,嘆氣道:&ldo;你不恨我,焉知繁霜她不恨我麼?我虧欠她太多,一念之差害她丟了性命,最後卻連她的孩子也沒有留住。我這輩子念經茹素仍是還不了她了,只好下輩子還她罷。&rdo;
太后言畢抬起頭,榻炕邊上開著一線小窗,她從那窗fèng望出去,外面夜色沉沉,宮牆高立,只東南方向一線微光劃破天際,那是乾德宮檐下高懸的宮燈。那亮光之外,遠遠近近的宮殿一片暗影綽綽。太后心中沉痛欲墜‐‐這宮殿仿佛一座大墳,掩住了她,也掩住了她們,掩住十幾年深遠的秘密,掩住累累白骨,只不能挖,不能挖。
兩人正無言間,忽聽外面檐下一聲驚呼:&ldo;是誰?&rdo;接著又是&ldo;哎喲&rdo;一聲。錦嵐識得是萱兒的聲音,正想出去看究竟,卻被太后用眼神止住。
萱兒叫聲早驚動了一眾太監宮女,只聽暖閣外面一陣嘈雜喧嚷,不多時便有祝隆壽等幾個首領太監宮女攙著萱兒進來回話。萱兒道:&ldo;回太后,日間太后吩咐奴婢打幾根顏色鮮亮的絡子,才剛奴婢做得了,想拿來給太后瞧瞧。剛拐過彎子便看見檐廊下面站著一個黑影。奴婢擔心太后安危,便嚷了一聲。哪知那人上來對我一揮手,我只覺頭上一痛,就人事不知了。&rdo;太后點點頭,又對旁邊幾人道:&ldo;方才情形是誰頭一個見著的?讓那人來回話。&rdo;祝隆壽忙上前磕了個頭道:&ldo;回太后,是奴才。&rdo;太后哦了一聲道:&ldo;起來說話吧。&rdo;祝隆壽謝了恩爬起來躬身道:&ldo;回太后,奴才起先在外面監督宮門下鑰,回來剛到二門外便聽到聲音。奴才緊趕兩步跑進來,就只看見萱兒歪在牆根下面,早暈過去了。&rdo;
禁宮大內,高牆林立道路繁雜,各宮門間有親兵層層把守,往來道路又有上夜之人不間斷巡查檢視,宿衛何其森嚴也!如今卻有人夜闖當今太后的壽安宮,傷人之後再神鬼不覺一走了之,此事可謂驚天!左右幾人聞言雖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卻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