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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帝國百廢待興,老一輩王侯將相盡數凋零,少年們走出富貴顯榮的庇護,羽翼未豐便披上鎧甲提起長刀,盡數奔赴戰場。
昇平年頭裡,都覺得錦衣玉食的二世祖們靠不住,可天潢貴胄表面風流,未必沒有真本事。國難當頭,這群尊榮王侯竟一個比一個能吃苦,行軍負重、吃糠咽菜沒有半句抱怨。
蘭雅和柔章帝姬換了身部族衣裳,婷婷裊裊而來,明艷刺繡古樸張揚,襯得兩人容色芳菲。
蘭雅聽到他們的談話,笑道:&ldo;我還記得柔章帝姬當年女扮男裝衝鋒陷陣,回來後我大哥臉色都白了。&rdo;
柔章帝姬大笑,又指著紫衣華服,容貌昳麗的燕雲侯道:&ldo;當年侯爺和王爺身覆戰甲,一身血污策馬歸營,頭盔一摘,半頭青絲垂下來,猶自是緩帶輕裘的風流模樣,看得軍中老將們一點兒不信他們打了勝仗。&rdo;
&ldo;先帝和呂厄薩就從那時開始,說我們兩人是花瓶。&rdo;燕雲侯一笑,無奈聳聳肩。
胥錦滿眼笑意看裴珩,有些出神,他想,裴珩穿上將軍鎧甲會不會很好看?
侍從呈上一壇酒,裴珩開了封泥啟酒,一人倒一大碗,沁人心脾的酒香在夜色篝火間的草原飄了很遠:&ldo;有一回,我和呂厄薩、花重被追入戈壁十幾日,反撲後抓了烏孫王子回來,一群人灰頭土臉。先帝便下令,談好議和條件之前不讓烏孫王子洗澡,送人回去時又走灰土最大的路,把烏孫王子也折騰成泥團才算出氣。&rdo;
燕雲侯端起酒碗飲了一半,想起什麼,笑道:&ldo;那時候真是挺苦,糧草動不動就斷,朝中動盪數年,大軍蹉跎得沒了銳氣,只能邊打仗邊訓兵,他本該是個儒雅皇帝,也不知怎麼扛過來的。&rdo;
&ldo;我原先以為先帝最是心寬,後來聽說,咱們受了傷回來,他白天開玩笑罵幾句笨,晚上卻要悄悄到帳外看一眼才能睡著。&rdo;呂厄薩悶頭喝了一大碗酒,兀自又滿上。
部族少女們赤足而來,樂師和游吟歌者唱奏起悠遠的草原歌謠,銀鈴兒清脆作響,美酒佳肴伴著烈烈篝火,把草原的夜晚映得熱烈奔放。
有打著赤膊的勇士來到場中空地,部族男女老少們歡呼著圍上來,勇士們遒勁結實的肌肉泛著古銅色,低喝一聲撲身上去,手臂肩頭相抵,繃緊了勁兒摔角。
呂厄薩脫下外袍上場,與方才的勝者比了一場,又守擂朝這邊笑著揮揮手,燕雲侯漫不經心起身,修長身形看起來毫不似武者,幾下用姑娘們拋擲來的長帕子束起袖口,一身寬袖錦袍變成了箭袖的廣袍。
兩人面對面站定,呂厄薩深邃英俊的異族容貌格外顯眼,燕雲侯烏髮隨意束著,從肩側垂下,與他做了個手勢,兩人俱是摔角的高手,絆、頂、挑,借力還力,無比精彩,周圍人驚呼不斷。
最後兩人難分勝負,站直了一擊手掌,撞了撞肩,大笑著一起回來。
美酒一碗又一碗,篝火連天照徹,眾人歡笑不斷。裴珩似有醉意,斜斜倚在氈毯上,眸中笑意瀲灩,一直端詳著胥錦。
&ldo;在看什麼?&rdo;胥錦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問道。
裴珩庸庸懶懶靠在榻上一笑:&ldo;沒什麼。&rdo;
其實他今日突然琢磨著,都說鮫人落淚能化明珠,一哭起來,噼里啪啦的大把珍珠往地上蹦。胥錦卻是掉腦袋也絕不落淚的主,想必這場景絕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裴珩卻越想越心癢,好奇得不行,支起身子湊過去,抬手在他挺闊的眉心和鼻樑划過:&ldo;胥錦,你哭過嗎?能不能哭出珍珠來?&rdo;
胥錦:&ld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