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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六最不耐煩人問他顧小麼呢,偏偏新近兩個人接生計總接在一處,胡亂回了一句:「不知道,可能揣著錢去找王瞎子家那個彈弦子的小丫頭了吧。」
顧小麼到唱弦子的王瞎子家走動,去看他閨女二丫不是一天兩天了。王瞎子還就這件事情找劉鐵嘴認真地合計過:「你徒弟小麼快二十,我家二丫也十七了,不如就趁著把事情辦了,小麼識字,我瞎子還有點余錢,盤點貨擺個攤兒小倆口過日子多好。」
劉鐵嘴一向與街坊和睦,頭一次硬了一回:「不成。」王瞎子被堵個沒趣。
劉鐵嘴把王瞎子堵回去也後悔過,再怎麼做主,總也要問問小麼自個兒的意思。程小六看劉鐵嘴唏噓嘆氣的模樣偷著樂,顧小麼喜歡的其實不是二丫,他知道。
顧小麼是看二丫在街上被浪蕩的地痞調戲才常去幫她的忙。本來程小六想出手的,但是第一次被顧小麼搶在前頭。連顧小麼都能擺平的小角色程小六不屑出手,讓他去充個大頭。
等顧小麼回家,程小六正在院裡打水,故意揚頭向他道:「偷偷摸摸回來,看二丫去了吧?劉先生正想要不要幫你跟王瞎子提親哩。」燈影下顧小麼的麵皮果然依稀泛紅,裝沒聽見向屋裡去。程小六哈哈笑:「進屋偷著看粉紅的--」顧小麼一個箭步竄過來,掄拳頭向他肚子招呼。程小六閃身躲過去,左眼眨了一眨,「方才什麼都沒說。」顧小麼被戳到心頭的秘密處,也不同程小六多糾纏,轉身進屋,程小六再齜起牙笑了笑。
顧小麼想的人,是那個粉紅帕子的主兒。頭幾年前程小六就偷看過他從懷裡掏出來看,髒了拿水偷偷摸摸地洗,粉紅色的都快洗成白的。帕子打哪裡來的程小六不知道,只曉得顧小麼有時候藏在懷裡,有時候塞在枕頭底下,跑不出這兩個地方,還常偷偷放在鼻子底下蹭。於是程小六就常趁他不在的時候從他枕頭底下摸出來擦桌子。擦了幾回,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小麼聞出了味道不對,找他打了一架。程小六按江湖規矩,手帕的事情從此不對外人提。
本來也沒打算對外人提,只要能時常拿來掂掂顧小麼就夠本了。
程小六剔剔牙齒,心滿意足地想。
劉鐵嘴與宋諸葛此時正在躊躇一件大事,一件他二位這輩子做的最了不得的大事。
宋諸葛又替這件大事卜了一卦,上上籤,最土的四個字:「心想事成」。
宋諸葛算了半輩子命,數這次靈驗。十來天后,皇城裡躺在病榻上的萬歲下了一道聖旨,朝廷急待用人,擬開恩科,恩科詔附了最要緊的一條:凡京城人氏,捐資重修西奉門達一百萬錢以上者,賜貢學出身,特許直入國試。
讀書人一輩子一定要去考次科舉,這就像良家婦女一定要嫁個相公一樣,是條舉世公認的規矩。
二月十八的晚上,劉鐵嘴把顧小麼和程小六叫到堂屋,鄭重地從懷中摸出兩卷帛書:「三月初一,拿著各自貢士錦去宮城前門樓大街進士科入試名籍處應領試帖。」
程小六與顧小麼平生頭一回面面相覷,各接過一卷帛書展開,再各自一眼看到五個大字「貢學生顧況」、「貢學生程適」。程小六的腦子快,拍下帛書:「先生,你去捐錢了!?」
劉鐵嘴捋鬍子,點頭,微笑:「宋老說的好,一切皆天意。當年那箱金條剛巧夠你二人各人一張帛書,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顧小麼與程小六覺得胸口血淋淋被挖下一塊肉去。
錢啊,這輩子只見過一回的金條,摸還沒親手摸過,眼不眨成了人家的。
顧小麼道:「先生,這兩張貢學生帛書又不能拿去當官賣錢,五月恩科開考,臨時讀書來不及。十年寒窗的尚且考不上進士,何況我這樣的。錢不是打水漂了麼?」
劉鐵嘴皺起眉毛:「胡說!什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