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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色彩的活文物。
忽然,代文把火铳放下来往柏树干上一靠就背过身去在树下撒起尿来。学生们毫无思想准备,许多同学忍不住掩面笑了,他们如火如荼的政治热情倾刻间就被一泡猝不及防的尿给浇灭了。他们怎么也料不到传说中那么可敬可爱的老革命前辈竟然是如此邋遢与颟顸,令人生厌。
代文提了提裤子,不慌不忙地回转身来,那深不可测的严肃表情,那高不可攀的军衔,还有他年龄的长度和名字的分量都给这个随地小便的英雄人物平添了许多威严。他大声说:“笑什么?这是我打了半辈子仗才打下的天下,我在自己的地盘上撒泡尿,又咋了?”顿了顿,他擤了一把鼻涕甩到地下,然后用脚踩糊了,搓了搓双手继续说道:“菩萨在这里呆了上千年,从未开口也没出过洞门,招惹你们什么了?毁庙谩神是我们党的政策吗?你们识相的就乖乖回学校去,那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气极败坏的年轻人一窝蜂似的下山了,但他们没回学校,转身去了兴安村,执意要搜查早已注册的叛徒。最终在李子梅的屋里找到抬打,抬打指着自己的鼻子示意大家看清楚他的面子,他急切地说:“看清楚了没有?不要只看一面之词,全面看看就知道我‘不是’‘叛徒’了。”
但是学生们并不理会当事人的申辩,认为那后来的添笔是对正确定性的错误否定。
抬打被押到了关王庙公社的革委会办公室。审查前,他们问他最爱的人是谁,这标准答案是一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那就是毛主席。可抬打以为自己的私情已经败露,再加上对政治运动的恐惧导致的过度紧张使他说了实话,他认真地回答:“李子梅。”
那的确是抬打最爱的人,他宁可自己穿破鞋烂衫,却把代文给他的二十元钱买了一盒蛤蜊油和一床艳芯被褥送给她,期盼她慈祥的面容上少一些沟壑多一些光彩,也指望她那潮湿的被窝比以前更温暖。很显然,这惊世骇俗的爱情不单单是道德和作风问题,这说明他背叛了毛主席。为了不使他脸上那“不是”“叛徒”的招牌继续蒙骗广大群众,红卫兵们与革委会的同志一合计,决定依据辩证法三大规律之一的否定之否定规律给那个“不”字加文了“辶”,从那刻起,抬打“还是”“叛徒”了。
抬打从公社大院出来后晕晕乎乎地往回走,茂密的紫苜蓿花开到了几乎从不过车的马路中央,使他心烦意乱。他故意放缓脚步捱到天黑才入村,偷偷溜进了李子梅家。从那夜起,直到他葬身火海,没有人在白天见过他。晚上,他在生产队仓库的一间堆满箩筐的屋里给社员们登记工分时,总是习惯性地用左手撑住微微左倾的头,手掌刚好盖住“还是”二字,只让“叛徒”的那边脸示人。人们都知道他不是叛徒,谁会想到这个外表平静而内心悲痛万分的男人还是叛徒呢?无人见过他左脸上已经改变了的字迹,除了李子梅。耻辱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匍匐在地喘不过气来,他重新加入了幽灵的队伍,只在黑夜深处出没。。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六)不了劫
那天,待红卫兵散去后,代文把浑身发抖的朱即师傅从观音屁股下面拉出来,安慰他说:“老伙计,别害怕,有必要的话,我将调派八千兵马俑来保护你和你的菩萨。”
朱即师傅仍然忧心忡忡,担心造反派回头再来。他建议代文另外开凿一间秘室用来保存那些古老的经卷。代文大失所望,他原认为在佛道两教的熏陶下修炼出的冷静头脑足以应付任何混乱的局势。况且,坊间都传说这位游移于阴阳两界的辛勤使者早已在生命与魂魄的迎来送往中,在常年与鬼怪的对峙中获得了惊人的魔力和自信,他还记得谭恒在延安的窑洞里提起过她听说朱即师傅曾经用咒语使已掩埋多日的死人复活为奴,在黄洞仙帮他干了三年活。无奈之下,朱即师傅只好实话实说:“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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