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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找父母的墳,我告訴他位置了,就這樣。」陳富貴不耐煩,「別問了,趕快去燒飯。」
陳碸搓搓面部返回廚房,他把米淘了,蓋上鍋蓋燒火。
鍋里忘了放水。
深夜,陳碸蹲在梁家門頭底下,他低頭摳著指甲里的泥,滿身髒污。
身後是被他修好了的老屋。
陳碸的腿又一次麻了,他站起來,欲要動動腿腳,耳朵里捕捉到了輕微響聲。
有人過來了。
陳碸的心跳加快,他猛地偏過頭,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皎潔的月光下,一道纖瘦的身影從遠處走來,他好像是走了很長的路,腳步拖拖拉拉的擦著地,很累,隨時都能倒下去。
陳碸下意識的迎上去,一股水腥氣撲進他的鼻息,他滯住。
梁白玉身上滴著水,濕漉漉的長髮貼著臉跟脖頸,猶如剛從水裡爬上來的水鬼。
他垂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跟陳碸擦肩而過。
第15章
大家發現梁白玉從山上回來了,陳家那位沒有再出現在村子裡。
議論的,嘲諷的,看笑話的……各種聲音都伴著柴米油鹽在他們的肚子裡翻滾了好幾個來回,慢慢就和排泄物一起進了糞坑,澆在菜地里,日子混著八卦往下過。
楊鳴不顧家裡反對來找過梁白玉,次次都沒見著人。
梁白玉家的門一直關著。
有人懷疑他吐血病重,死在了家裡,就往他院裡扔石頭做試探。
石頭砸破了院子角落的大缸,污濁的水淌了一地。
兩隻雞受到驚嚇,撲騰著鑽進窩裡。
院外的人還要丟石頭,院裡突然傳出戲曲聲。
是梁白玉在唱京劇,他唱的還是女聲,唱腔細細的,轉音流暢得像錄在磁帶里的聲音,兩邊挨著的領居都能聽得清。
當時正是晚上吃晚飯的時間點,天色昏暗不明,風吹得小石頭子亂滾。那女聲越聽越悽怨,陰森森的。
第二天有傳言,梁白玉的頭髮長那麼長,衣服花花綠綠,是想做女的。
謠言過了好幾張嘴,就變成梁白玉會穿他媽留下的裙子,他在外面做生意肯定是男扮女裝,妖里妖氣。
不過,梁家院外清淨多了。
霜降那天,大傢伙都進山撿毛栗子,小孩拿塑膠袋,大人拖尼龍袋,一頭扎進栗子樹叢里,搶一樣。
人都在山上,村里一下就空了。
梁白玉站在門口,單手擋在眼前,視線穿過指縫迎向陽光,他的眼皮顫了顫,眯起了有些腫的雙眼。
一個棗核掉在他腳邊,他沒在意。
楊鳴殺過來,他穿著燈芯絨褂子外搭一件粗毛線背心,脖子上包了個圍巾,從後頸兜到了頭上,厚沉的頸環全遮了起來。
這次他的發熱期推遲了,來之前的症狀比以往都要重,他的臉上冒了十多個大大小小的痘,人也浮腫了一圈。
其實不嚇人,也不醜,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法見人,鬧得哦,快把家裡的屋頂給掀了。
他媽為了哄他高興,就放他來梁白玉家。
梁白玉放下擋眼睛的手,撥了撥少年臉頰邊的圍巾:「這臉花的,怎麼成小可憐了啊。」
「等我發熱期結束就好了,沒什麼大不的。」楊鳴快速把圍巾弄好,他故作輕鬆的說了句,又還一句,「信息素調動身體的感覺,你個beta體會不到。」
梁白玉輕嘆:「那我真是遺憾。」
楊鳴的臉黑了黑:「你在家幹什麼呢?」
「睡覺啊。」梁白玉將襯衫下擺往西褲里塞塞,他的腰比之前更細了。
楊鳴懷疑到了冬天,他還穿這樣,不要命不怕